工作室内的空气稠得像凝固的蜡,唯有服务器风扇持续不断的低鸣,与电脑硬盘读取数据时细微的“咔哒”声交织,在死寂中拉扯着时间的线。屏幕光映在老陈沟壑纵横的脸上,他调出的代码界面飞速滚动,复杂的字符流如奔涌的数字瀑布,冲刷着那道尘封十余年的秘密壁垒,每一次代码跳转,都像在叩击未知的暗门。
高志豪的指节因攥得太紧而泛白,宋晓倩的呼吸也放得极轻,两人的目光死死钉在屏幕上,心跳竟与进度条的每一次微颤同步。那份名为“黎明”的视频带来的震撼还未从骨髓里褪去,父亲与张阿姨最后的嘱托仍在耳畔回响,尤其是那句“不要相信任何人,尤其是那些‘看似可靠’的人”,像一枚淬了冰的针,悄无声息刺入在场每个人的潜意识,搅得心底翻涌着难以言喻的警惕与不安。
老刘默不作声地挪到窗边,厚重的窗帘被他指尖轻轻撩开一角,锐利的目光如鹰隼般扫过楼下沉寂的老街。早餐店的热气裹着豆浆香袅袅升起,几个老人坐在小马扎上下棋,棋子落木桌的脆响隐约传来,一切都平静得像幅老城区的生活画。可多年一线刑侦生涯磨出的直觉,却让他心头萦绕着一丝挥之不去的违和感——太安静了,这条老街平日这个点,早该被买菜的人群、上学的孩子闹得满是烟火气,不该只有这点稀薄的人气。
“老陈,大概还要多久?”高志豪的声音打破了室内的沉寂,喉结滚动时带着几分沙哑,显然是强压着焦虑。
“加密层比我想象的要深,像裹了好几层铁壳。”老陈头也不抬,手指在键盘上翻飞,快得几乎拉出残影,“三个小时是最乐观的估计。这东西的设计思路太超前了,甚至用上了一些……理论上当年还没公开的混淆算法。”他的语气里掺着困惑,又藏着几分技术人员对精妙设计的惊叹。
就在这时,宋晓倩的表妹拎着打包好的东西走到门口,轻声说:“姐,姐夫,东西送到了,我就先回去了,单位还有事等着处理。”
“我送你下去。”老刘立刻接话,语气不容置疑。他给高志豪递了个眼神,眼底的警示清晰可见——不能让任何人单独暴露在未知的危险里。高志豪心领神会,微微颔首。
老刘陪着表妹下楼,脚步声在狭窄的楼道里逐渐远去,最后消失在一楼的开门声里。工作室里只剩下高志豪、宋晓倩,以及依旧埋首在代码世界里的老陈,空气再次沉了下去。
没人注意到,楼下街角的阴影里,一辆黑色轿车正悄无声息地蛰伏着。车窗缓缓降下一条细缝,一支裹着黑布的长焦镜头悄然伸出,镜口精准地对准了五金店二楼的窗户,像野兽的瞳孔锁定了猎物。车内,一个面色冷峻的男人对着耳麦低语,声音没有丝毫温度:“目标仍在室内,数据读取中。技术组,能不能远程干扰?”
耳麦里传来电流声,随后是略带无奈的回应:“难度太大。对方用的是物理隔离的独立网络和电源,我们的常规渗透手段根本碰不到。除非强行突入,否则没法中断他们的进程。”
男人沉默了片刻,指节在方向盘上轻轻敲击着,嘴角那抹冰冷的笑意愈发明显:“那就等。‘渔夫’已经就位,等着鱼自己咬钩就行。盯紧所有出口,别让他们跑了。”
楼上,老刘送走表妹后并未立刻返回。他站在五金店门口,指尖夹着一支刚点燃的烟,目光慢悠悠地扫过周围——对面居民楼的窗户大多紧闭,只有几户挂着晾晒的衣服;街角除了那辆黑色轿车,还停着几辆不起眼的电动车;不远处的公交站牌下,一个男人捧着报纸低头看着,可报纸拿反了都没察觉。老刘的眼神冷了几分:那个读报的人,手指关节粗大得像常年握枪,站姿稳得过分,一点没有普通街坊的松弛感,分明是在刻意伪装。
老刘深吸一口烟,烟蒂被他狠狠踩在脚下,火星溅起又迅速熄灭。他转身快步上楼,回到工作室后反手锁死门,门闩落下的“咔嗒”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他脸色凝重地凑到高志豪和宋晓倩身边,声音压得极低:“楼下有眼睛。一辆黑色轿车停在拐角阴影里,位置选得特别刁钻,车里肯定有人盯着。对面公交站还有个望风的,装得太假了,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空气瞬间绷紧,连老陈敲击键盘的速度都慢了半拍。
宋晓倩下意识地摸向口袋里的手机,指尖刚碰到冰凉的机身,突然想起视频里的警告——“不要相信任何人”。她的手猛地僵住,指尖泛白,目光慌乱地看向高志豪,眼底满是无措:现在该向谁求助?谁又能真正信任?
高志豪的心脏猛地一沉,像被一块巨石砸中。来得太快了!对方显然一直在暗中监视,甚至可能预判了他们的行动路线,老陈这个藏在老城区的工作室,本以为是暂时的安全屋,没想到早已暴露在对方的视线里。眼下更棘手的是,一旦数据破解完成,怎么带着成果安全离开,才是真正的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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