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胖大婶应承下来，林成贵长舒一口气，得意洋洋地朝林冬月那边瞥去，却见她唇角正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林冬月慢条斯理地踱步过来，经过兄妹俩身边时，连眼风都没扫一下那堆成小山的鸡蛋，径直就要往前走。
她慢悠悠地晃荡过来，经过兄妹俩附近时，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径直就要往前走。
林成贵急得直跳脚：“她咋没瞧见咱这儿堆成山的鸡蛋？”
“是、是啊......”林小四的声音都发颤了，“她咋不来求咱们......”
兄妹俩大眼瞪小眼，眼看着林冬月的身影越走越远，林成贵再也按捺不住，拔腿就追了上去。
他一个箭步冲到林冬月面前，张开双臂拦住去路：“你给我站住！”
林冬月停下脚步，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这是做什么？光天化日之下要拦路抢劫？”
“你、你不是要鸡蛋吗？”林成贵喘着粗气，手指发颤地指向身后的鸡蛋筐，“我这儿有的是！”
“哦？”林冬月挑眉，眼底掠过一丝玩味，“你这是...打算把鸡蛋卖给我？”
“是...”林成贵话到嘴边又急忙改口，“不、不是！我的意思是...我这儿有鸡蛋，若是你肯好好相求，我或许能考虑分你一些。”
眼见林冬月当真一副不急不慌的模样，他这话越说越没底气，声音也渐渐低了下去。
林冬月轻嗤一声，目光扫过那些堆积如山的鸡蛋：“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说罢转身便要离开，衣袂带起一阵清风。
林成贵被她这态度激得火冒三丈，一个箭步又追上去：“你什么意思？书院今天要是收不到鸡蛋，看你如何交代！”
林冬月脚步不停，语气悠然：“这就不劳三哥费心了。”
林成贵顿时傻了眼——这情形完全出乎他的预料！
不远处守着鸡蛋筐的林小四也急得直跺脚。她看了眼堆积如山的鸡蛋，犹豫片刻后还是跑了过来。
“三哥，她怎么就这么走了？”
林成贵咬牙切齿：“她根本就没打算要咱的鸡蛋！”
“这不可能啊！”林小四急声道，“昨晚你明明亲耳听见她说缺鸡蛋，今早要来早市采购的。方才咱们都看见了，她在早市上一个蛋都没买到啊！”
“说得对！”林成贵猛地一拍大腿，“这贱人定是在装模作样，就等着咱们主动去求她！”
林成贵越想越觉得是这么个理儿，方才的慌乱顿时化作被戏耍的怒火，烧得他五脏六腑都在发烫。这贱蹄子，居然敢耍他！他死死攥着拳头，骨节捏得发白。
“这贱蹄子，心眼比筛子还多！”从牙缝里挤出话来，“眼看就要到辰时了，我看她能装到几时！”
林小四嘴上忙不迭附和：“对对对，该急的是她，咱不急......”可心里却像揣了只兔子，七上八下地跳个不停。她偷瞄着林冬月离开的方向，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兄妹俩在早市口焦灼地踱来踱去，足足又等了半个时辰。
集市上渐渐热闹起来，叫卖声、讨价还价声此起彼伏。又有几个拎着鸡蛋篮子的农妇经过，可林成贵已经没钱没心思再去收了。
“这都什么时辰了？”林成贵猛地停住脚步，额头上急出了细密的汗珠，“她怎么还不来求咱们？”
林小四哆哆嗦嗦地不敢接话，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我去书院看看！”林成贵终于按捺不住，“你在这儿守着鸡蛋！”
他一路小跑来到书院，远远就看见门役正在清扫门口。一问之下，如遭雷击——朱四竟在一刻钟前就照常送完了鸡蛋！
林成贵浑身发冷，跌跌撞撞地往回走。待他回到菜市时，整张脸已经扭曲得不成样子。
“林、小、四！”他一把揪住妹妹的衣领，目眦欲裂，“都是你出的好主意！”
林小四吓得浑身直哆嗦，脑海里一片空白。她眼睁睁看着三哥扬起手，还没来得及抬手护住脸，一记响亮的耳光就狠狠甩了过来。
“啪！”
她被打得踉跄着倒退好几步，嘴角立刻渗出一道血丝。完了...全完了...这个念头在她脑中疯狂叫嚣。她捂着脸哽咽道：“三哥...到底咋回事啊？”
“那贱蹄子已经交了鸡蛋！”成贵粗暴地拽着她来到鸡蛋筐前，指着那堆得小山似的鸡蛋，“这些破烂玩意儿现在怎么办？整整三百多个鸡蛋！家里还堆着好几百个！”
林小四的心直往下沉。她仿佛已经看到三哥跟娘告状，看到母亲那张刻薄的脸，听到那些不堪入耳的辱骂......
“她林冬月哪来的蛋？”她怯生生地小声嘟囔，声音里带着绝望的哭腔，“三哥...我、我也不知道会这样......”
“不知道？”林成贵反手又是一巴掌，“不知道你瞎出什么主意？”
这一下直接把林小四扇倒在地，她痛得蜷缩起身子，泪水混着血水往下流。她不敢再出声，只能在心里哀嚎：这下全完了...
就在这时，那胖大婶扭着身子走过来，叉着腰道：“你俩说的晌午给钱，把鸡蛋按三文一个的价全买了，要不现在把剩下的七十二文补给我吧？”
她眼瞅着这阵仗，生怕兄妹俩赖账，赶紧把装鸡蛋的篮子往前一递：“方才可是说好的！”
林小四绝望地闭上眼睛，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林成贵一把拍开胖大婶递来的篮子，鸡蛋在篮子里剧烈晃动：“买什么买！没看见我们都被人算计了吗？哪还有钱买鸡蛋！”
胖大婶顿时炸了毛，指着林成贵的鼻子：“好你个泼皮无赖！今早是哪个龟孙子说三文一个全要的？现在想赖账？”
“起开！”林成贵一把拍开她的手指，“鸡蛋我不要了，那十八文钱还我！”
他理直气壮地把手伸到胖大婶面前，掌心朝上。
“啥？”胖大婶嗓门震天响。
她原本心里还盘算着，最好能按三文一个把鸡蛋卖出去，实在不行白得十八文也是赚。没想到这无赖连已经到手的钱都想讨回去，顿时火冒三丈。
“说好的三文一个，三十个蛋总共九十文！还差七十二文没给！今儿个要是不把钱凑齐，老娘跟你没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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