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江晓璇猛地吸了口气,声音差点拔高,又慌忙压下去,心口像被什么攥了一下,想起周末叶晓月攥着玻璃罐时,指尖用力到泛白的样子。“你们俩…不会也认识那边的人吧?”她目光在两位好友脸上逡巡。
赵雨萱的嘴唇抿成了一条平直的线,手指下意识地摩挲着单词卡硬硬的边缘,仿佛在整理思绪:“说起来…初一军训那次。我们去天启,和他们学校一起合训。刚好我们班和他们班分在一个连队,待了小半个月,就…认识了几个人。”她声音平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回忆感。
“啊!对!”江晓璇一拍脑门,声音又忍不住扬了半分,随即懊恼地捂住嘴,“瞧我这记性!差点忘了这茬。”她凑得更近些,额前的碎发几乎扫到桌面,“我当时就想追问她和付佳星之间到底怎么回事,可她…明显不想说,那样子,好像多说一个字都很难受。”
夏晓琳放下笔,抬头看向江晓璇,眼神带着惯有的冷静分析:“那意味着,天启,尤其是是她心里的禁区。以后咱们真得多注意,别在她面前提天启相关的人和事。”她顿了顿,指尖在桌面上轻轻一点,“或者…还有一个更直接的法子——你亲自去问问付佳星本人,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弯弯绕绕。”
赵雨萱立刻点头表示赞同,她的目光温和而坚定:“确实,绕过晓月,直接找源头问清楚,可能更有效,也免得无意中再碰触她的伤疤。”
江晓璇闻言,肩膀微微垮了下来,默默地低下头,指尖抠着帆布书包带子上的线头,声音闷闷的:“道理我都懂…可是,万一…万一晓月知道了,怪我多管闲事怎么办?她好像很想把那事儿彻底埋起来。”
“对了,”夏晓琳忽然想起什么,眼睛里闪过一丝灵光,“付佳星本人你可能不好直接接触,但你可以曲线救国啊!问问她那个形影不离的好闺蜜——练千雪!记得吗?”
赵雨萱立刻补充,语气肯定:“就是她!那年军训我印象可深了,付佳星身边总跟着一个短头发、眼睛很大、挺活泼的女孩子,两人同进同出,关系铁得很,好像就叫练千雪!”
“叮铃铃——”急促的上课铃声毫无预兆地炸响,尖锐地刺穿了教室的喧嚣。江晓璇像受惊的兔子般猛地弹起来,抓起书包就往自己座位跑,跑出两步又急急刹住,回头对夏晓琳和赵雨萱飞快地眨了眨眼,用口型无声地说:“晚上再细说!”
夏晓琳和赵雨萱迅速对视一眼,彼此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了然和一丝凝重,无声地点点头。窗外,清晨的阳光透过明亮的玻璃窗斜射进来,暖融融地铺洒在课桌一角,细小的尘埃在光柱中飞舞,像撒了一层温热的金粉,连教室里此起彼伏的背书声,在这种静谧的光线下,似乎也少了些急促,多了几分温和的韵律感。
叶晓月将江晓璇凑近夏夏琳和赵雨萱低声密语的一幕尽收眼底。三人之间那种无需言语的熟稔默契,像一根极细的针,轻轻扎在她心尖上,带来一丝难以言喻的落寞和涩然。
她飞快地垂下眼睫,指尖无意识地揪紧了数学课本的书页角,留下细微的皱痕。她不愿意将江晓璇卷进自己那些属于天启的、混乱晦暗的记忆碎片里。
如果可以,她多么希望那些事,连同那个名字,都能永远沉入时光的海底,再不被打捞起。
讲台上,数学老师厚重的粉笔在黑板上划过,发出“吱呀”的摩擦声,留下一长串复杂而冗长的函数公式,白色的粉末簌簌落下。
窗外的蝉鸣不知疲倦地嘶叫着,裹挟着初夏蠢蠢欲动的热浪,一阵阵涌进教室。叶晓月握着笔的手指,力道一点点松懈下来。
昨晚抱着那个沉甸甸的贝壳玻璃罐,在沙发一角坐到深夜。窗外万籁俱寂,只有罐中贝壳随着她无意识的晃动偶尔发出轻响。
脑海里反复萦绕的,是放学路上看到的那一幕:江晓璇急切地拉住夏晓琳和赵雨萱,三人头挨着头,压低的讨论声仿佛带着某种隐秘的重量。
她知道朋友们是好意,是关心。
可那些关于天启的往事,对她而言,如同裹在厚重浓雾里的荆棘丛,她自己尚且深陷其中,被刺得遍体鳞伤,步履维艰,又如何能理得清?更让她恐惧的是,一旦强行撕开那层雾罩,暴露出来的尖锐碎片,是否会飞溅出去,划伤身边这些给予她珍贵温暖的人?这种担忧沉甸甸地压在心头。
倦意无声无息地漫上来,像逐渐上涨的冰冷潮水,一点点蚕食她的清醒。眼皮越来越重,仿佛坠着千斤铅块。手中的笔杆渐渐失去了支撑的力气,最终,笔尖在笔记本上轻轻一磕,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响。视线里,黑板上那些跳跃的符号和扭曲的公式线条,开始模糊、重叠、晃动,最终彻底化为一团灰白的混沌。
阳光透过明净的玻璃窗,慷慨地洒落在她半边脸颊上,勾勒出柔和的轮廓。长长的睫毛低垂着,在眼下投下一小片细密的扇形阴影。她的呼吸变得极其清浅、平稳,仿佛要融化进这午后被蝉鸣和粉笔声填满的、奇异的寂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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