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踏出锦绣庄朱漆大门,苏菲菲指尖轻拢竹篮边缘,借着整理丝线的细微动作,眼角余光悄然扫过身后街巷。街角茶摊旁,慕容瑾乔装的商旅正端着粗瓷茶碗,看似与摊主闲谈市井琐事,眉眼间带着几分闲散,可那双锐利的眼眸,却始终若有似无地落在她身上,藏着不易察觉的戒备与关切。见她安然走出布庄,未有半分异常,慕容瑾眼底的紧绷悄然散去,微微颔首示意,随即不动声色地错开视线,继续与摊主搭话,话语间皆是寻常往来,毫无破绽。
苏菲菲心中安定,提着竹篮,顺着青石板街巷缓步前行。此时的徽州城已彻底苏醒,街巷间人声鼎沸,叫卖声、孩童嬉闹声、马蹄踏过石板的脆响交织在一起,汇成一派热闹喧嚣的市井图景。她混在往来人流中,素衣布裙,神情淡然,既不引人注目,又能借着这烟火气的掩护,不动声色地观察周遭动静,留意是否有可疑身影尾随。
行至一处岔路口,目光无意间扫过不远处的望归客栈,苏菲菲脚步微顿,随即若无其事地继续前行,唯有眼底多了几分凝重。那客栈青砖黛瓦,门面不算阔绰,却透着几分隐秘的气派,门口立着两名身材魁梧的黑衣汉子,腰间配着寒光凛冽的长刀,站姿挺拔如松,目光如鹰隼般锐利,扫视着进出的每一位客人,神情警惕,正是林松口中的杀手阁弟子。客栈后院的方向被高大的青砖围墙遮挡,看不清内里情形,却能隐约瞥见墙根下有官兵来回踱步的身影,脚步声沉稳,戒备之森严,果然如传闻中那般,半分疏漏也无。
知晓此处不宜久留,苏菲菲加快脚步,朝着城门方向稳步走去,未曾再多看一眼,以免引起怀疑。出了徽州城门,她循着来时的密林小径折返,脚步轻快,不多时便望见了破庙的轮廓。身后,慕容瑾与两名暗卫也悄然跟上,始终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将一切潜在危险隔绝在外。
此时的破庙内,火光摇曳,季若白已然醒转,靠坐在神案旁,脸色虽依旧苍白,精神却好了许多。顾宴之正半蹲在他身前,小心翼翼地为他更换肩头的伤药,动作轻柔,生怕牵动他的伤口。听闻脚步声,二人同时抬眼望去,见是苏菲菲归来,立刻起身迎了上去,眼中满是急切与期盼。
“殿下,与暗线接头是否顺利?望归客栈那边,情况究竟如何?”季若白声音依旧带着几分病后的沙哑,却难掩语气中的急切,目光紧紧锁在苏菲菲身上,满是关切。
苏菲菲走到神案旁坐下,将手中竹篮轻轻放在一旁,指尖轻叩桌面,沉声道:“接头很是顺利,已与季若白安插的暗线林松接上了头,摸清了不少关键讯息。望归客栈的地下密室,入口藏在后院天井的柴房西北角,那块松动的青石板之下,便是通往密室的通道。只是后院守卫极为严密,不仅有杀手阁的精锐弟子值守,徽州知府还派了十余名官兵日夜轮岗,层层戒备,想要靠近绝非易事。更关键的是,徽州知府已然察觉不对,正在暗中转移密室中的账目与重要物资,那些装有证据的木箱,如今都被送往了知府衙门的库房,那里的守卫同样不容小觑。”
慕容瑾闻言,眉头紧紧蹙起,神色凝重:“如此一来,无论是潜入望归客栈探查密室,还是闯知府衙门库房夺证,难度都极大。京中支援路途遥远,若等援兵抵达,恐怕那些账目早已被他们销毁殆尽,所有线索都会断得一干二净,此前的所有努力也将付诸东流。”
顾宴之亦点头附和,语气带着几分急切:“慕容兄所言极是,事不宜迟,绝不能坐以待毙。林松说今日傍晚便会将后续消息送来,包括杀手阁新增人手的动向、客栈老板周万山的行踪规律。或许我们可以等消息齐全后,再周密部署,寻机动手。不如趁着夜色掩护,分兵两路行事,一路前往客栈前门制造动静,引开大部分守卫;另一路则趁机潜入后院柴房,探查密室,夺取账目,这般或许能出奇制胜。”
季若白低头思索片刻,脑海中回忆着望归客栈的布局与周万山的行事习惯,缓缓开口道:“分兵两路确是稳妥之法,只是需精准把控时机,稍有差池便会陷入险境。我记得那望归客栈老板周万山,每日亥时必会亲自前往后院巡查,核对守卫情况,届时后院所有守卫的注意力都会集中在他身上,警惕性也会有所松懈,正是潜入柴房、寻找密室入口的最佳时机。至于知府衙门的库房,若林松的眼线能摸清守卫的换岗规律,找到守卫交接的空档,也可伺机一试,双管齐下,总能拿到关键证据。”
苏菲菲颔首,认同几人的想法,眼中闪过一丝决断:“眼下局势紧迫,也唯有这般行事。今日傍晚等林松送来所有消息,我们再细细商议,制定详尽周密的计划,明确每个人的分工,务必确保每一步都万无一失。此次行动,不仅要顺利拿到账目证据,更要保证所有人的安全,绝不能因急于求成而暴露行踪,反而陷入被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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