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浓墨泼染,将山林裹进沉沉静谧,唯有清冷月光穿透枝叶交错的缝隙,筛下细碎银辉,照亮密林中蜿蜒的小径。苏菲菲一行人踏着月色疾行,步履轻捷却沉稳,避开横生的枝桠与湿滑的苔藓,终是顺利折返城外那座荒败破庙。刚推开虚掩的木门,守在殿内的顾宴之便快步迎上,目光第一时间锁在慕容瑾紧揣怀中的鼓囊处,语气里藏不住急切:“账本是否得手?返程路上,未被周万山的追兵缠上吧?”
“幸不辱命,账本已稳妥取回。”慕容瑾抬手拂去衣摆沾染的草叶与晨露,声音带着几分奔波后的微哑,却难掩笃定之色,“周万山察觉账册失窃后,即刻派人全城搜捕追查,可我们借着夜色掩护,辗转绕了数条隐秘岔路,早已将追兵甩得无影无踪,未曾暴露半分行踪。”说罢,他小心翼翼从怀中取出那叠用油纸妥帖包裹的泛黄账册,轻轻置于落满尘埃的神案之上。顾宴之见状,忙点亮两盏陈旧油灯,昏黄灯火在风里跳跃闪烁,将账册上密密麻麻的字迹映照得清晰可辨,原本昏暗的破庙殿内,瞬间被凝重的气息填满。一旁的季若白也强撑着未愈的身躯,扶着冰凉的神案缓缓起身,脚步微晃着凑上前来,目光紧紧凝在账册之上,眸底满是急切与沉肃。
苏菲菲率先伸手,拾起最上方的一本账册,指尖轻抚过粗糙泛黄的纸页,缓缓掀开。开篇第一页,便清晰记载着徽州知府与杀手阁分舵主周万山的往来明细,墨迹虽已有些陈旧发暗,却字字锐利如刀,触目惊心。其中不仅详尽标注着知府每年收受杀手阁贿赂的银两数目——单是去年一年,便高达五万两白银,更明确写清了这些赃银的去向:一部分被用来打点京中各级官员,为杀手阁在江南一带的烧杀掳掠、走私牟利等不法活动铺路搭桥,助其逍遥法外;另一部分则被知府私吞,用以购置良田千亩、华宅数座,大肆敛财,过着奢靡无度的生活,全然不顾百姓疾苦。
“竟有如此巨额贿赂!”慕容瑾俯身凝视账册上的数字,眉头拧成一道深痕,眼中怒火熊熊燃烧,声音因难掩的愤慨而微微发颤,“难怪徽州知府对杀手阁残害百姓、为非作歹的行径视而不见,甚至主动帮他们转移赃物、掩盖罪证,原来是早已同流合污,沆瀣一气,沦为祸乱一方的奸佞之徒!”
季若白伸手接过另一本账册,指尖因用力攥握而微微泛白,一页页细细翻看,脸色愈发沉凝如冰,眼底寒冽刺骨:“这账册之上,还记载着杀手阁诸多伤天害理的秘密恶行。三个月前,他们受徽州知府暗中指使,暗杀了奉旨前来徽州巡查吏治的御史大人——那位御史大人本是为彻查地方贪腐而来,却未想竟遭此毒手。事后杀手阁将御史遗体抛入江中,伪装成意外落水的假象,硬生生瞒天过海,混淆视听,妄图逃脱罪责。还有上个月,为强夺城中几家富户商户的产业,杀手阁弟子暗中制造事端,或深夜纵火烧铺,或栽赃嫁祸构陷罪名,逼得商户要么忍气吞声低价转让产业,要么家破人亡、流离失所。而徽州知府则在明面上假意为其‘主持公道’,凭借权势强行将产业判给与杀手阁勾结的势力,这般无法无天,简直是视王法如草芥!”
苏菲菲握着账册的手指渐渐收紧,指节泛白,粗糙的纸页几乎要被她攥出深深褶皱,脸色沉得能滴出水来,语气中满是压抑不住的怒火与痛心:“这些奸佞之徒,上则贪赃枉法、徇私舞弊,亵渎朝廷俸禄;下则草菅人命、欺压百姓,视苍生如蝼蚁,桩桩恶行令人发指。若不将他们尽数绳之以法,徽州百姓不知还要在水深火热中煎熬多久,承受多少无妄之灾!”
顾宴之站在一旁,看着账册上一桩桩铁证如山的罪行,亦是义愤填膺,沉声说道:“如今铁证在手,件件无可辩驳,只需等京中支援抵达,我们便可即刻动手,将徽州知府、周万山以及所有参与勾结的爪牙一网打尽。只是京中援军路途遥远,不知何时才能抵达,若拖延过久,恐周万山与知府狗急跳墙——要么销毁剩余罪证,要么铤而走险残害更多无辜,届时想要彻底肃清奸邪,怕是难上加难。”
话音刚落,庙外忽然传来暗卫轻捷的脚步声,紧接着,一名身着黑衣的暗卫快步走入殿内,躬身行礼,声音恭敬而清晰:“殿下,林松大人派人连夜送来急讯,京中派来的禁军已于今日凌晨抵达徽州府边境,一路星夜兼程,马不停蹄,预计明日午后便能抵达城外,与我等汇合支援。”
“太好了!”苏菲菲眼中瞬间闪过一抹亮色,连日来悬在心头的巨石终于落地,语气难掩振奋与笃定,“明日午后援军便至,今日余下时间,我们正好静下心来周密部署,制定详尽抓捕计划,敲定每一处细节,务必确保明日行动万无一失,不叫任何一个恶徒漏网。”
众人闻言,皆是精神一振,此前的些许焦灼尽数散去,立刻围聚在神案旁,借着昏黄灯火,结合账册中记载的罪证与林松此前打探到的客栈布防、衙门守卫等讯息,细细商议抓捕方案。季若白凭借对徽州城街巷布局、官府与客栈设防的熟稔,沉声指出两处关键目标:“一处是望归客栈,周万山率领大部分杀手阁精锐弟子驻守于此,是其在徽州的核心据点,防卫最为严密;另一处便是徽州知府衙门,知府与剩余勾结官员、心腹守卫皆聚集在此,且此前从客栈密室转移的赃款赃物,也尽数藏匿于衙门库房之中,两处皆是重中之重,需重兵围捕,不可有半分疏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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