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宴之指尖紧紧攥着那本记载粮草案细节的账簿,纸质边缘被捏得微微发皱,掌心沁出细汗。
脚步较来时愈发急促,靴底踏过青石板路,发出清脆的声响,却掩不住他心头的焦灼。
陈景然在书房的告白,宛如一颗巨石投入平静的东宫深潭,不仅搅乱了人心底暗藏的情感涟漪,更让他敏锐察觉到危机——陈家向来野心勃勃,此刻怕是要借这份儿女情长做文章,趁机搅乱局势,妄图掩盖粮草案的贪腐真相。
而眼下东宫之内,能凝聚众人力量、稳住这微妙局面的,唯有沉稳持重的正夫谢景渊。
抵达正夫谢景渊居住的院落时,院中的腊梅正开得热烈,疏影横斜,嫩黄的花瓣缀满枝头,冷冽寒风中裹挟着清浅暗香,沁人心脾却难消顾宴之心中的急切。
侍从见他神色凝重,不敢多言,轻手轻脚引他入内,连推门的动作都放得极轻,生怕惊扰了殿内静养之人。
殿内暖意融融,地龙烧得正好,驱散了冬日的寒凉,谢景渊正靠在铺着柔软锦垫的藤椅上,一手轻轻覆在微隆的小腹上,指尖温柔摩挲,似在感受腹中胎儿的动静,另一只手捧着一卷泛黄书卷,眸光温润,眉眼间晕开几分孕期特有的柔和缱绻。
他出身百年书香世家,更是当朝丞相嫡子,自幼饱读诗书,性情沉稳,自入东宫成为正夫后,向来以大局为重、沉稳持重着称,如今怀了殿下的骨肉,这份沉稳之中又添了几分温润包容,更显可靠。
见顾宴之前来,谢景渊缓缓放下书卷,指尖轻合书页,眼底漾起浅淡笑意,示意侍从添座奉茶:
“宴之来得正好,方才吩咐膳房炖了红枣桂圆汤,温补气血,冬日里喝着暖身,你也尝尝。”侍从很快端来一碗温热的甜汤,瓷碗莹润,汤香清甜,暖意扑面而来。
可顾宴之此刻满心都是粮草案与陈家的异动,哪里还有心思品汤,坐下后便直言不讳,语气带着难掩的凝重:
“谢公子,方才我去殿下书房取粮草案的账簿,恰巧撞见陈景然向殿下告白了。”
谢景渊握着汤勺的手微微一顿,勺底轻触碗壁,发出细微声响,随即缓缓搅动着碗中软糯的食材,温热的甜汤泛起细密涟漪,他语气平静无波,眼底却藏着深沉的考量:
“景然对殿下的心意,在东宫之中不算什么秘密,只是他藏了这么多年,偏偏选在粮草案查至关键节点、证据即将确凿之时说出口,这般时机太过刻意,难免不让人怀疑,陈家是想借这份心意攀附殿下,混淆视听,掩盖家族贪腐的罪行。”他抬手轻轻摸了摸小腹,指尖传来温热的触感,眼底多了几分不容置疑的坚定,
“如今我怀了殿下的孩子,东宫安稳关乎王朝根基,绝不能让陈家的算计得逞,更不能让东宫生乱,影响到殿下处理政务、安定朝局。”
话音未落,殿外侍从的通报声便接连响起,带着几分急促:“谢公子,沈公子、秦公子、慕容公子、季公子前来拜访。”
四人推门而入时,目光皆先落在谢景渊与慕容瑾微隆的小腹上——慕容瑾身为安乐王府世子,身份尊贵,腹中胎儿比谢景渊早两个月,此刻正由侍从小心搀扶着,步履轻缓,眉宇间带着几分孕期的慵懒,却也难掩眼底的凝重。
“谢公子,顾兄,我们刚从侍从口中听闻陈景然向殿下告白的事,还得知陈家在宫外暗中联络了不少朝中老臣,怕是要借着此事兴风作浪,搅乱局势!”沈情辞身着一袭青衫,衣袂轻扬,虽出身寒门,却凭借自身才学高中状元,在朝中站稳脚跟,向来体恤民情、明辨是非,说起此事时,眉峰紧蹙,眼底满是担忧,语气中带着几分急切。
秦昭性子最是直率刚正,他身着墨色劲装,腰间配着一柄寒光凛冽的佩剑,剑鞘上的纹饰在暖光下泛着冷意,闻言忍不住攥紧了剑柄,指节泛白,剑身似有轻微震动,语气带着难掩的怒火:
“陈家真是不知死活!粮草案的证据都快凑齐了,竟还想拿儿女情长做挡箭牌,妄图蒙混过关!我这就回将军府跟父亲说,让京畿卫戍加强宫内外的戒备,若陈家敢有半点异动,直接将涉案之人拿下,绝不姑息!”身为镇国将军府嫡子,他自幼习武,性情刚烈,向来敢说敢做,语气中满是护主安宫的底气与决绝。
慕容瑾缓缓坐在谢景渊身旁,一手轻轻护着小腹,一手轻捻折扇,扇面上的墨竹纹路清雅,心思细腻的他早已看透陈家的深层盘算,语气沉稳道:
“秦兄莫急,陈家此举绝非只为掩盖粮草案的罪行那么简单。如今我与谢公子都怀了殿下的骨肉,东宫储君之事愈发受瞩目,若景然能借这份多年的心意得殿下偏爱,日后陈家便能以‘皇亲国戚’的身份插手储君之事,甚至妄图掌控朝局,其野心不小啊。”
他久居王府,见惯了皇室与世家之间的权谋算计,看得比旁人更透彻深远,一语道破陈家的狼子野心。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