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锋擦着后肩划过,带出一片血痕,苏菲菲浑然不觉,满脑子只剩护着云舒离开。她咬碎舌尖逼出几分力气,将云舒打横抱稳,矮身避开迎面劈来的刀,踉跄着往密林深处冲。
身后死士紧追不舍,弯刀劈砍间带起风声,她只能侧身用后背硬扛,衣料被划开几道口子,皮肉翻卷渗血,却死死把云舒护在怀里,半点不敢颠动。
慌不择路间撞进一处狭窄山涧,两侧岩壁陡峭,仅容一人通行。她借着地形转身,将云舒轻轻靠在石壁上,抓起地上碎石狠狠砸向追来死士的膝盖,趁对方倒地瞬间,再度抱起云舒往涧底疾奔。
涧底潮湿泥泞,她脚下打滑摔了好几跤,掌心磨得血肉模糊,仍死死护着云舒不沾半点泥污。终于冲出山涧,望见不远处有间猎户废屋,她拼尽最后力气奔过去,踹开门将云舒放在草堆上,转身用桌椅抵住房门。
回头见云舒后背伤口仍在渗血,她抖着手撕烂自己外袍,笨拙裹住伤口按压止血,指尖触到他冰凉肌肤,眼泪终于砸落:“云舒,撑住,别睡……”
苏菲菲攥着碎银撞开隔壁猎户家的门,嗓音嘶哑求老者出诊,连拖带扶将人领到废屋。老者见云舒后背刀伤深可见骨,皱眉剪开染血布条,嚼碎草药敷在创口,又用粗布紧缠固定,叹道“刀上带寒毒,夜里恐会高热,能不能撑过看他造化”。
入夜后,云舒果然浑身滚烫,意识混沌间不住发抖。苏菲菲蜷在草堆旁,用冰凉的掌心贴他额头降温,一遍遍换着老者送来的草药布巾,不敢合眼。她自己后背、肩头的刀伤早渗血结痂,黏着衣料一动就扯得生疼,掌心磨破的伤口沾了潮气,又麻又痒,却顾不上处理半分。
后半夜,苏菲菲忽觉小腹抽痛,四肢泛起细密的寒意,指尖渐渐发麻——先前为逼内力让毒素清除,不曾又遭刀伤耗损元气,潜伏的毒素趁虚发作。她死死咬着唇,冷汗顺着额角滚落,怕惊扰云舒,只能蜷起身子抵着墙,将痛意咽进喉咙,只留颤抖的指尖仍轻轻按着云舒的腕脉,确认他还有脉搏才稍稍安心。
屋外风声呜咽,屋内两人一热一冷,各自受着煎熬,苏菲菲望着云舒苍白的脸,眼底满是后怕,哑声呢喃:“再撑撑,天亮就好了……”
天蒙蒙亮时,云舒的高热仍未退,呼吸浅促,唇色泛青。苏菲菲毒素缠身,浑身酸软无力,小腹坠痛愈发剧烈,眼前阵阵发黑,却强撑着起身去敲猎户家门,求老者再送些草药来。
她扶着墙踉跄走在泥泞里,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冷汗浸透里衣,黏在伤口上又辣又疼。老者见状不忍,递来草药与半碗温热的米汤,叮嘱她自身伤势也需敷药,否则恐难支撑。
返回废屋,苏菲菲先将草药捣碎,小心翼翼敷在云舒伤口上,又用小勺一点点喂他喝米汤,大半都顺着唇角流下来,只勉强咽了几口。忙完这些,她才靠在墙角,撕开衣襟露出后背伤口,忍着疼将草药敷上,粗布缠裹时力道不稳,扯得伤口再度渗血。
毒素仍在蔓延,她指尖冰凉,意识渐渐恍惚,却死死盯着云舒,生怕他有半点异动。恍惚间,似听见屋外有脚步声,她猛地攥紧身侧断木,警惕抬眼,见是老者送来热水,才松了口气,眼皮却重得撑不开。
“姑娘,你这样熬不住的。”老者叹道,“你脉象紊乱不稳又染毒素,再硬撑怕是要出事。”
苏菲菲摇摇头,声音微弱却坚定:“我没事,他不能有事。”话音未落,小腹骤然一阵剧痛,她闷哼一声栽倒在地,眼前彻底陷入黑暗,昏过去前,只来得及伸手碰了碰云舒的衣角。
不知过了多久,苏菲菲悠悠转醒,小腹仍隐隐作痛,毒素带来的寒意未散。她挣扎着爬起来,第一时间去探云舒的体温,竟稍稍退了些,呼吸也平稳了几分。她松了口气,瘫坐在草堆旁,指尖轻抚云舒的脸颊,眼底满是疲惫,却藏着劫后余生的庆幸。
忽闻屋外传来细碎声响,不似老者脚步,苏菲菲心头一紧,扶着墙起身,挡在云舒身前,目光死死盯着房门,做好了殊死一搏的准备。
房门被轻轻推开,逆光里站着个樵夫模样的汉子,见她满身是血戒备模样,忙抬手示意无害:“姑娘莫怕,我路过见屋门虚掩,听闻有伤者,带了些伤药来。”苏菲菲眸色未松,攥着断木不肯让开,只冷声道:“不必,我们自有药材。”
汉子却不离开,放下竹筐取出瓷瓶:“刀上寒毒霸道,寻常草药压不住,这是家传解毒膏,对刀伤热毒有用。”说着将瓷瓶递来,指尖沾着泥污,眼神坦荡无虞。苏菲菲迟疑片刻,见他无攻击性,又瞥了眼身侧仍虚弱的云舒,终是伸手接过,指尖触到瓷瓶微凉,心头微动。
汉子又递来几张干净布条,叮嘱道:“敷药后缠紧些,伤者高热刚退,需多喂温水,莫让伤口沾水。”说完便转身离去,没多留半句。苏菲菲关上门抵牢,拆开瓷瓶闻见清苦药香,不似有毒,便先取少许涂在云舒伤口边缘,见无异常,才敢尽数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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