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阑人静,寝殿内暖炉余温未散,漫出的暖意裹着淡淡的龙涎香,驱散了秋夜的清寒。案头烛火燃至末梢,烛芯跳动着微弱的光,将殿内景致映得朦胧,连窗外掠过的细碎风声,都显得格外轻柔。
苏菲菲侧卧在锦榻之上,身侧的谢景渊早已沉沉睡去,均匀绵长的呼吸与窗外的风声交织,勾勒出满室安恬。可她眉心却微微蹙起,似陷在一场深沉难醒的梦境里,眼角悄然沁出湿意,晶莹的泪水顺着鬓角滑落,悄无声息地浸湿了身下的丝绒枕巾,晕开一小片深色痕迹。
梦里是那间熟悉得让人心疼的白色病房,暖黄床头灯的光晕柔和,却照得苏瑾的脸愈发憔悴。他坐在病床边,紧紧攥着她的手,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满是化不开的执念与期盼:“菲菲,哥等你三年了,整整三年,你醒醒好不好?别丢下哥一个人,别让哥孤零零面对这一切。”他眼底布满红血丝,眼下是浓重的青黑,下巴上的胡茬泛着青茬,那份深入骨髓的牵挂与心疼,几乎要从眼底溢出,指尖一遍遍轻柔摩挲着她的手背,似在反复确认她的存在,生怕一松手,她便会彻底消失。
苏菲菲在梦里急得眼眶发酸,想抬手摸摸哥哥疲惫的脸颊,想告诉他自己一直都在,可浑身却像灌了铅般沉重无力,连动一下指尖都难。她只能眼睁睁看着苏瑾坐在床边,絮絮叨叨说着近况:苏杭东的公司早已岌岌可危,如今更是濒临破产;他查到了母亲当年病重的诸多疑点,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细节,定能查出真相,为母亲讨回公道;他还在等她醒,等她一起远离那个冰冷的家,过安稳的日子。
熟悉的委屈涌上心头,哥哥的牵挂、未断的因果、未尽的遗憾,尽数翻涌而来,她鼻子一酸,泪水汹涌而出,却发不出半点声音,只能在心底一遍遍呐喊:“哥,我在,我真的在,我好想你,好想回到你身边……”
她望着苏瑾俯身,将额头轻轻抵在她的手背上,滚烫的泪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一滴滴砸在她的掌心,灼热的温度像是要烙进骨子里,疼得她心口阵阵发紧。梦里的画面又骤然切换,闪过苏杭东带着林姨与苏雅狼狈离开病房的模样,他们脸上的慌乱与无措,像是无声的嘲讽;又闪过医生说她即将醒来时,苏瑾眼中难掩的狂喜与激动,那些复杂的情绪交织在心头,压得她胸口发闷,泪水越流越凶,连呼吸都带着哽咽。
“陛下?陛下您怎么了?”谢景渊在睡梦中察觉到身侧的异样,迷迷糊糊睁开眼,指尖触到她脸颊的湿意,瞬间彻底清醒。他连忙撑起身子,轻轻拍着她的肩头,声音里满是温柔与急切:“陛下,醒醒,是不是做了噩梦?莫怕,臣在。”
榻边守夜的宫人见状,也急忙点亮案上的烛火,更亮些的暖黄光亮铺洒开来,清晰映出苏菲菲泪流满面的模样,那双平日里满是沉稳的眼眸,此刻盛满了泪水与迷茫,让人心生疼惜。谢景渊取过一旁的锦帕,轻轻为她拭去脸颊的泪水,指尖触到她微凉的皮肤,眼底的担忧愈发浓烈:“陛下,都过去了,只是一场梦,臣陪着您,不会有事的。”
苏菲菲缓缓睁开眼,眼底仍残留着梦境的迷茫,泪水还在不停滚落,视线渐渐聚焦,落在谢景渊满是担忧的脸上。她愣了许久,才渐渐回神——原来自己仍在皇宫寝殿,梦里的白色病房、憔悴的哥哥,皆是虚幻。可梦里哥哥的模样、掌心滚烫的泪水,还有那份深入骨髓的牵挂,却真实得仿佛就在眼前,触手可及,让她心口的酸涩久久难散。
她抬手捂住胸口,心脏仍在剧烈跳动,像是要跳出胸腔,鼻尖泛酸,泪水怎么也止不住。谢景渊连忙将她轻轻揽进怀里,一手环着她的腰,一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动作温柔至极,声音柔得能滴出水来:“陛下,没事了,只是噩梦扰人,缓一缓就好了。”
宫人很快端来一杯温茶,茶汤温热,泛着淡淡的茶香。谢景渊接过茶盏,小心翼翼递到她唇边,轻声哄着:“喝点温茶压一压,暖暖身子,情绪便会平复些。”苏菲菲小口啜饮着,温热的茶水顺着喉咙滑入腹中,渐渐驱散了心底的寒凉,翻涌的情绪稍稍平复,可眼底的湿意仍未散去,哥哥的身影在脑海中反复闪过,挥之不去,心口满是牵挂与酸涩。
她靠在谢景渊怀里,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感受着他掌心的温热,紊乱的情绪渐渐平复,泪水也慢慢止住,可对哥哥的牵挂,却愈发浓烈。她知晓,哥哥仍在现代的病房外苦苦等她醒来,母亲去世的真相尚未查清,那份跨越两界的因果,始终未曾断绝。抬手轻轻抚上心口的玄色玉佩,温凉的触感透过衣襟传来,似有一股柔和的力量安抚着她躁动的心神。她缓缓闭眼,将对哥哥的牵挂妥帖藏在心底,暗下决心:无论两界相隔多远,阻碍多深,她既要守好眼前的圆满,护好身边的夫郎与孩子、守好这万里江山,亦盼着哥哥平安顺遂,能早日查清所有真相,了却心头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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