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菲菲指尖轻捏着那叠泛黄的信纸,纸面泛着岁月沉淀的陈旧色泽,薄脆得似稍一用力便会碎裂,仿佛承载了太多难以言说的过往。母亲那娟秀清丽的字迹,一笔一划落在纸上,温润中藏着难掩的隐忍,细腻里裹着化不开的牵挂,每一个字都似带着母亲当年落笔时的轻叹。信纸末尾的落款日期,被晕开的水渍模糊了些许,边缘泛着淡淡的潮痕,不用多想便知,写下这封信时,母亲早已察觉自身处境凶险,却仍强撑着紊乱的心绪,将所有后事一一安排妥当,唯独藏起了自己的委屈与不安。
她将信纸紧紧贴在心口,温热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砸在泛黄的纸页上,与当年母亲留下的泪痕悄然重叠,晕开一片更深的湿痕。喉间哽咽得发疼,像是堵着一团浸了水的棉絮,连声音都带着浓重的鼻音,轻得似怕惊扰了九泉之下的母亲:“妈,原来您藏了这么多事,独自扛着这么多压力,这些年,一定过得很累吧。”
苏瑾静静坐在床边,掌心轻轻覆在她微凉的手背上,指尖带着常年打理事务磨出的薄茧,力道却格外沉稳,似在无声地给她支撑,又像是在极力压抑心头翻涌的怒火与疼惜。他垂眸凝视着信上反复提及的“沈家”二字,眼底先是闪过浓烈的震惊,随即化为豁然开朗的恍然,声音带着几分沙哑:“难怪小时候总见妈对着一张老照片发呆,照片里是一对儒雅和善的老人,身边还站着个眉目清秀的小男孩,我们问起时,她总笑着岔开话题,从不肯多说一句,原来那是祖父、祖母,还有我们素未谋面的舅舅。还有每年过年,妈都会单独包一个厚厚的红包,趁着夜色悄悄去邮局寄出去,我们追问寄给谁,她只说是远房亲戚,如今想来,那些红包,全是寄去沈家的,是她对家人最隐秘的牵挂。”
苏菲菲含泪点头,脑海里瞬间闪过无数零碎却清晰的记忆片段:母亲偶尔会在午后下厨,做一道精致的桂花甜糕,那味道清甜软糯,带着独特的香气,她说那是自己小时候家里常吃的味道,是祖父最爱的点心;每到换季,母亲总会多买几件尺寸偏大的衣物,仔细叠好后放在衣柜最深处,那时她只当是母亲买错了尺码,后来才发现,那些衣物的尺寸,竟与成年男子的身形恰好相符,想来是母亲早早为舅舅准备的,却终究没能等到送出去的那一天。母亲这一生,都在为他们兄妹隐忍度日,为对沈家的愧疚默默煎熬,到最后却落得那样一个不明不白的结局,连善终都未能拥有。想到这里,苏菲菲眼底的泪水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刺骨的寒意,苏杭东和林媚这对奸人,害了母亲性命,侵吞家产,必须为他们的所作所为付出最惨痛的代价。
“清婉姐刚才来看我时还说,这些年她每年都陪着妈一起体检,妈身子骨一向硬朗,连常见的慢性病都没有,向来康健。”苏菲菲缓缓抬眸看向苏瑾,眼神里满是笃定的决绝,语气冰冷如霜,“当年苏杭东对外宣称妈是突发心脏病并发症离世,纯属满口谎言!他肯定是早就蓄谋已久,故意扣下治疗心脏病的特效药,再让林媚偷偷换掉常规药物,才一步步导致妈病情恶化,最终不治身亡。当年的主治医生张启明,是解开这一切的关键,必须尽快找到他,只要他肯开口作证,就能稳稳坐实苏杭东故意杀人的罪名,让他血债血偿!”
苏瑾闻言,当即拿出手机,指尖飞快地拨通助理的电话,语气冷冽如冰,不带半分温度,每一个字都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之前让你全力寻找的主治医生张启明,现在有消息了吗?立刻加派人手,扩大搜寻范围,务必在最短时间内找到他,不管用什么方法,都要让他说出当年的全部真相,必要时可以全程录音取证,绝不能遗漏任何细节。另外,苏杭东公司的账目核查得怎么样了?重点清查近十年他的私人转账记录,尤其是那些匿名转给林媚、林微微的资产,每一笔钱的来源和去向都要查得一清二楚,把他职务侵占、挪用公款的证据牢牢固定好,一丝一毫都不能放过。”
挂了电话,苏瑾转头看向苏菲菲,眼底的冷意稍缓,多了几分安抚的沉稳:“你放心,助理那边已经查到了张启明的大致下落,他三年前就从市一院主动离职,行踪一直很隐蔽。公司账目这边,财务团队正在连夜加急核查,初步已经发现,苏杭东近五年内挪用公款将近两千万,大部分都转到了林媚的个人账户,还悄悄以林微微的名义,在市区购置了三套高档房产和一辆豪华轿车,这些证据很快就能全部集齐,届时他想抵赖都难。”
苏菲菲轻轻点头,靠在柔软的床头,缓缓闭上眼睛稍作休息。可刚闭上眼,脑海里便不受控制地闪过皇宫里的画面:谢景渊坐在雕花竹亭下,握着苏沅的小手,一笔一划温柔地教他写字,阳光洒在两人身上,暖得晃眼;苏曜缠着秦昭在演武场比试箭法,少年张扬的笑声回荡在空气中,眼底满是桀骜与鲜活;苏清捧着刚画好的画卷,怯生生地跑到她面前,小声请求她点评,脸颊泛着淡淡的红晕;慕容瑾提着精致的食盒缓步走来,食盒里装着她最爱的桂花糕与清甜羹汤,眉眼间满是温柔笑意……这些画面太过温暖真实,仿佛就发生在昨日,让她心头泛起浓浓的牵挂,连呼吸都带着几分怅然。她下意识抬手抚向心口,忽然感受到一丝微弱的温凉触感,像是那枚白玉佩的温度,转瞬即逝,快得让她以为是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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