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阿缎凄厉的呼喊与浓重的血腥味,如同冰锥刺破夜晚的死寂,也刺穿了秀妹最后一丝理智的防线。她瘫坐在地,冰凉的地板透过薄薄的衣衫渗入骨髓,却远不及心底涌上的寒意。门外的拍打声越来越急促,越来越疯狂,木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仿佛随时会被撞开。而后院那竹椅摇动的“咿呀”声,却诡异地保持着一种轻快的、近乎嘲弄的节奏,与门前的混乱形成邪恶的二重奏。
“秀妹!开门!救救我!她就在我后面!竹林里……全是血!婆婆的眼睛……她在瞪着我!”林阿缎的声音已经破裂,带着哭嚎和极致的恐惧,指甲刮擦门板的声音尖锐刺耳。
秀妹浑身发抖,她想站起来,双腿却软得像棉花。她想尖叫,喉咙却像被扼住,只能发出嗬嗬的气音。那血腥味越来越浓,甚至盖过了屋内的霉味,带着铁锈和某种腐烂的甜腻,令人作呕。
“滚开!都滚开!”秀妹终于崩溃地哭喊出来,双手死死捂住耳朵,蜷缩成一团。
门外的林阿缎似乎被她的反应刺激到了,拍门声戛然而止。死一般的寂静降临,只有后院竹椅依旧不紧不慢地摇着。
然后,林阿缎的声音变得异常低沉,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平静,透过门缝传来:“秀妹……你也怕了?呵呵……晚了……我们都逃不掉的……她让我们看,我们就得看……那是我们的债……”
停顿了一下,声音又陡然变得尖利:“来了!她来了!啊——!”
一声短促到极致的惨叫之后,门外再无声息。连后院的竹椅声也停了。
死寂。比之前任何时刻都要可怕的死寂。
秀妹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她屏住呼吸,颤抖着,一点点挪到门边,将眼睛凑近门缝。
外面,月光惨白,照得院内地面上似乎有什么深色的、反光的液体在缓缓流淌。林阿缎不见了。
秀妹不知道自己在门边瘫坐了多久,直到天色微亮,鸡鸣声遥远地传来。她鼓起毕生的勇气,猛地拉开房门。
门外空无一人。只有一股尚未完全散去的血腥味,以及地上几道模糊的、拖拽般的暗红色痕迹,一直延伸到院门外,指向竹林的方向。清晨的空气中,寒意彻骨。
秀妹几乎要虚脱。她强撑着关上门,背靠着门板滑坐在地。林阿缎去了哪里?那声惨叫意味着什么?她不敢想,也不敢出去查看。
一整天,秀妹都如同惊弓之鸟。她请假没去学校,将自己锁在屋内,任何风吹草动都让她惊跳起来。她不断回想林阿缎昨晚的话——“竹林里全是血”、“婆婆的眼睛”。那是椅仔姑在向林阿缎展示当年的惨状吗?这是一种精神折磨,还是预示着什么更可怕的事情?
午后,阿春婶急匆匆地赶来,脸色比秀妹还要难看。她一进门就反手闩上门,压低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惊慌:“出大事了!林阿缎不见了!”
秀妹的心沉了下去,哑着嗓子将昨晚的事情断断续续说了一遍。
阿春婶听完,眼神闪烁,恐惧中竟夹杂着一丝诡异的了然和更深的忧惧。“果然……果然开始了……真正的索命……”
“阿春婶,到底怎么回事?林阿缎她……”
“凶多吉少。”阿春婶打断她,声音干涩,“我早上听人说没见阿缎出门,就去她家看。门虚掩着,屋里……屋里乱成一团,像是经过挣扎。地上……有血。”
秀妹倒吸一口凉气。
阿春婶继续道:“更可怕的是,我在她家厅堂的桌上,看到了一样东西……”
“什么?”
“那个……那个她昨天抱着的,穿红肚兜的布娃娃。”阿春婶的声音带着颤音,“娃娃的脖子上,系着一根细竹枝,竹枝上……沾着血。而且,娃娃的脸……被划花了,墨笔画的眼睛那里,变成了两个血洞!”
秀妹感到一阵眩晕。布娃娃,红肚兜,血洞……这分明是椅仔姑的象征!是警告,还是……仪式的一部分?
“田中巡查知道了吗?”秀妹颤声问。
“知道了,带人去看过了。但林家没有值钱东西丢失,只能暂时定为失踪,怀疑是阿缎受不了打击自己走了,或者……”阿春婶没再说下去,但意思很明显。
秀妹抓住阿春婶的手,冰凉:“阿春婶,我们怎么办?她下一个会不会来找我们?你说过,她知道我们……”
阿春婶反手用力抓住秀妹,指甲几乎掐进她的肉里,眼神变得异常锐利甚至有些偏执:“秀妹,事到如今,只有一个办法了!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什么办法?”
“找出椅仔姑的尸骨!”阿春婶一字一顿地说。
秀妹惊呆了:“尸骨?几十年了,去哪里找?”
“我知道大概的地方。”阿春婶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是我阿嬷以前偷偷告诉我的。当年埋得仓促,就在庄后那片最密的竹林深处,靠近乱葬岗的地方。只要找到尸骨,请法师做法事,化解她的怨气,或者……或者用更厉害的东西镇住她,我们才有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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