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乡人,这里不是你应该来的地方。”老人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带着浓重的本地口音。
“我是警察。”李文亮出证件,警惕地看着对方,“老先生,您知道这个地方?认识一个叫陈文雄的人吗?”
听到“陈文雄”三个字,老人的眼皮剧烈地跳动了一下,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悸。他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最后叹了口气:“是那个……穿着红衣服,死在街上的后生仔吧?唉……冤孽,都是冤孽啊……”
“冤孽?什么意思?您知道些什么?”李文隆追问道,意识到这个老人可能掌握着关键信息。
老人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指着那面墙壁上的猪头图案,声音低沉而缓慢:“这个东西……叫‘秽猪煞’,是很久很久以前,在这里枉死的畜生们的怨气,加上……加上一些不干净的东西,聚在一起形成的。”
他顿了顿,似乎在回忆什么极其不愿触碰的往事:“这个地方,几十年前,不只是宰猪……还处理过一些……来历不明的病畜、死畜,手段不干净,血水、污物随便排到后面那条溪里,把整片地都弄脏了……后来出了几件怪事,死了两个人,都说……是被发狂的猪魂索了命,这地方就废了。”
“但那怨气散不掉,年头久了,就成了‘煞’。平时蛰伏着,但要是有人不小心冲撞了,或者……或者像那个后生仔一样,自己动了歪心思,想用这些东西来达成什么目的,就会被它缠上。”老人看向李文隆,眼神凝重,“那后生仔,肯定是信了谁的鬼话,来这里搞了什么‘请煞’的仪式,想借它的力量……结果,请神容易送神难,何况是这种污秽邪煞?他被反噬了,心神被夺,成了煞的傀儡,最后……唉……”
李文隆听得心头震动。老人的话虽然充满了民间迷信色彩,却恰好解释了陈文雄怪异行为的动机和最终结局。那本手抄本,记录的可能就是如何“请煞”的邪法!
“老先生,您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李文隆问道。
老人沉默了片刻,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我小时候就住这附近,见过一些东西……也听老一辈人讲过。后来搬走了,但偶尔会回来看看。前几天,我就看见那个后生仔鬼鬼祟祟在这里进出,身上……已经带着那股味道了。我劝过他,离这里远点,他不听,还骂我老糊涂……”
老人叹了口气:“现在说这些,都晚了。‘秽猪煞’一旦被唤醒,尝到了活人的精气神,就不会轻易罢休。它通过那个后生仔的手,亵渎了神庙,这是要隔绝神佑,扩大它的地盘……接下来,它恐怕还要找新的‘宿主’,或者……直接作祟害人。”
仿佛是为了印证老人的话,一阵阴冷的风突然从废墟的破洞中灌入,打着旋,卷起地上的尘土,发出呜咽般的声响。那股浓郁的酸腐腥臭气味,似乎也随之变得更加浓烈,仿佛有什么无形的东西,正在空气中躁动不安。
李文隆感到一阵寒意。如果老人所说属实,那么林伯的异常,以及自己接到的那通诡异电话,都有了合理的解释——猪灵的怨念,确实已经如同一张无形的网,开始向着更多与事件相关的人笼罩下来。
“有什么办法可以解决这件事吗?”李文隆沉声问道。他是一名警察,习惯用法律和证据解决问题,但面对这种超乎常理的诡异现象,他也不得不开始考虑一些非常规的可能性。
老人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苦涩:“难啊……这种根植于土地几十年的污秽怨气,普通的办法很难根除。需要找到懂得行法的师傅,做很大的法事,彻底净化这片土地……而且,要快。在它害死更多人之前……”
老人说完,不再多言,深深地看了一眼那面墙壁上的猪头图案,仿佛要将那狰狞的形象刻在心里,然后便佝偻着身子,步履蹒跚地消失在了入口处的藤蔓阴影之后,如同一个来自过去的幽魂。
李文隆独自站在阴冷腐臭的废墟中,强光手电的光柱在尘土中显得孤零零的。他收集了陶土人偶,拍摄了墙壁上的图案和周围的环境,带着满腹的沉重和愈发强烈的不安,离开了这片被诅咒的土地。
开车回市区的路上,他接到了小陈的电话。
“李队,林伯那边……情况不太对劲。”小陈的声音带着担忧,“庙里帮忙的义工说,林伯从昨天开始就有点神神叨叨,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出来,偶尔能听到他在里面自言自语,声音……很怪。而且,他们靠近房间时,能闻到很重的臭味,和之前行天府里的味道一样。”
李文隆的心猛地一紧。咒缚之网,已经清晰地缠绕上了林伯。
“看好他,我马上回去。”他踩下油门,警车在乡间小路上加速驶离。车窗外,沼坪的景物飞速后退,但那片废墟的阴冷和老人沉重的话语,却如同烙印,深深地刻在了他的脑海里。
猪灵的诅咒,不再只是一个虚无缥缈的传说,或者一桩孤立的疯癫案件。它是一张正在不断扩张的、充满恶意的网,而他和林伯,似乎都已经站在了网的中央。下一个会被缠上的,会是谁?这张网的最终目的,又是什么?答案,似乎都隐藏在那弥漫不散的恶臭,与墙壁上那双扭曲的、充满恨意的猪眼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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