灶火不灭,野火烧不尽
风沙如刀,割过焦黑的断梁与扭曲的铁皮,发出呜咽般的低鸣。
野火号缓缓停靠在干涸河道边,这艘由废弃货轮改造而成的移动餐馆,像一头疲惫却依旧昂首的钢铁巨兽,在残阳下投出长长的影子。
陆野站在船头,目光扫过眼前这片曾被称为“拾荒者之家”的棚户区——如今只剩下满目疮痍。
房屋全毁,炊烟不再,地面散落着烧焦的锅碗碎片。
墙面上血字狰狞,墨迹未干:“交出灶王,饶你不死。”那字歪斜颤抖,却透着一股来自深渊的寒意,仿佛不是人类所写,而是某种被饥饿吞噬的灵魂用指甲抠出来的诅咒。
铁头默默蹲下,从灰烬中拾起半截断裂的锅柄。
那是他亲手焊上去的,三年前冬天,为了给小雀儿熬一碗热粥。
他的手指微微发抖,眼眶泛红,却没有哭。
聋哑人不说话,但眼神比谁都锋利。
小雀儿突然抱住脑袋,小脸惨白:“他们在哭……好多声音,在地底下……好饿……好冷……”她指尖颤抖地指向废墟深处,像是听见了亡魂的哀嚎。
陆野眉头一皱。
他知道,这不是幻觉。
自从灰心藤觉醒她的鉴灵之能后,她已能感知食材背后的“记忆”——而现在,她听到的,是这片土地的记忆:无数拾荒者围灶而坐、分食一锅杂烩的笑声;是孩子们舔着勺子喊“再来一碗”的喧闹;也是火焰熄灭时,绝望吞咽尘土的呜咽。
他沉默着走到残破的灶坑前,这是当年众人合力垒起的第一口公共灶台,象征着秩序与温饱的起点。
如今只剩一圈焦石,连木炭都化作了飞灰。
但他知道,有些东西烧不死。
从内袋取出最后一点灰心藤粉,金灰色的粉末在他掌心轻轻一颤,仿佛感应到了什么。
他缓缓撒入灶坑。
刹那间——
幽蓝火光自灰烬中腾起!
无风自动,焰苗跳跃三寸高,旋即熄灭,快得如同错觉。
可在场每一个人都看见了那一瞬的光芒,纯净、温暖,带着一种古老而庄严的气息。
陆野低头望着空坑,声音很轻,却稳如磐石:“灶没倒,只是睡了。”
夜色降临,众人退守至据点后方的旧车场。
这里曾是报废车辆的坟场,如今成了天然掩体。
锈蚀的集装箱层层堆叠,形成一道道防线。
老喇叭爬上最高处的翻斗车顶,举起他那支布满裂痕的铜喇叭,深吸一口气,吼了出来:
“有饭吃的地方,就是家!”
声音嘶哑却洪亮,穿透铁皮间的缝隙,在废墟上空久久回荡。
几个躲在暗处的幸存者怔住了,有人悄悄抹了把脸。
冷十三倚在一辆装甲车残骸旁,鼻翼微不可察地抽动两下。
他闭上右眼,再睁开时,瞳孔微缩。
“三里外,车队接近。”他低声说,“柴油味浓,履带式重装,至少十二辆。还有……血腥味夹杂着腐肉气息,不是普通武者。”
陆野早有预料。
赤脊帮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他们要的不只是土地,更是“灶”的归属权——谁掌控灶火,谁就掌控人心。
“小油瓶。”陆野转头。
十岁的小男孩立刻挺直腰板:“到!副灶长候命!”
“点燃七处假炊烟点,用硫磺粉混枯草,冒烟就行,别真烧起来。”
“灶童!”陆野再唤。
双胞胎少年同时抬头,眼神冷静。
“清出B3区那辆‘铁龟’骨架,能启动最好,不能也得摆出去吓人。”
两人点头,动作迅捷无声,像两只穿梭于废铁丛林的猫。
大锤嫂拎着她的千斤重锤走来,一身劲装裹着刚烈身躯,肩头还缠着昨日猎杀异兽留下的绷带。
“油桶阵布在哪?”
“东侧缺口,按‘品’字形排开,加钢钉链。”陆野指了指地图,“等他们轮胎陷进去,再引爆。”
她咧嘴一笑:“就等你这句话。”
一切布置妥当,万籁俱寂。唯有风穿过铁架的呼啸,像冤魂低语。
忽然——
灰毛狗炸起浑身毛发,冲着东南角一栋塌楼狂吠不止,前爪拼命刨地。
陆野眼神一凛。
那里……埋着他五个月前藏的一箱“震地雷”——用F级异兽“地颤蜥”心脏制成的爆裂物,遇火即炸,威力足以撕裂战车底盘。
他还没下令,小油瓶已经摸过去,手里攥着火折子。
子时整,远方轰鸣骤起。
五辆改装战车碾碎路障,履带卷起火星,机枪在车顶旋转,子弹如暴雨倾泻,瞬间将前方掩体打得千疮百孔。
周仓站在领头战车顶,满脸横肉因狞笑而扭曲,脸上那道囚纹烙印泛着紫光:“陆野!你那口破锅炖不出命来!乖乖交出来,老子让你死个痛快!”
话音未落——
灰毛狗叼着引信冲出废墟!
小油瓶跃上断墙,吹燃火折,一点星火落入雷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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