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青云斋时,已是傍晚时分。夕阳的余晖给这座静谧的院落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色,与工地那煞气弥漫的景象恍如隔世。
王胖子一路上兴奋得像个两百斤的孩子,嘴巴就没停过,把我在工地如何一眼识破锁龙桩、如何一言断准刘老四血光之灾、又如何神通广大破除邪阵的过程,添油加醋、绘声绘色地反复讲了好几遍,仿佛出手降妖除魔的是他本人一样。我由得他去说,毕竟经过这一遭,我在青云斋的地位算是彻底立住了,以后行事会方便很多。
张海山是个明白人,事情一了,立刻奉上了一个厚厚的信封作为酬谢,言辞恳切,感激涕零,并再三表示以后但凡有用得着他的地方,绝不推辞。这笔钱解了我的燃眉之急,至少短时间内不用为生计发愁了。
刚踏进斋门,就看见云青禾正坐在院中的石桌旁,慢条斯理地沏着茶。夕阳的光线透过竹叶的缝隙,在她身上洒下斑驳的光点,让她清冷的气质多了几分柔和。她似乎早就料到了我们的归来。
“大小姐!您真是没看见,林先生今天太神了!”王胖子一见到云青禾,立刻屁颠屁颠地跑过去,又开始了他眉飞色舞的讲述。
云青禾安静地听着,偶尔端起茶杯轻啜一口,目光偶尔落在我身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询。直到王胖子讲到那枚白玉扣自动飞出,净化煞气时,她的眼神才微微动了一下。
“事情我都知道了。”待王胖子终于讲完,云青禾才淡淡开口,语气平静无波,“辛苦林先生了。”她看向我,目光清亮,“那枚白玉扣,用上了?”
我将那枚温润的白玉平安扣取出,递还给她:“多谢云姑娘,若非此物,今日破阵恐要多费一番手脚。”
云青禾没有接,只是轻轻摇了摇头:“这‘清心扣’你暂且留着吧,日后或有用处。看来八岐寮的手段,比预想的更为阴狠,‘鬼首锁心桩’都用了出来。”
我心中微动,她果然对一切都了如指掌。“云姑娘消息灵通。主桩上确有八瓣菊花的标记,指向城西方向。”
云青禾点了点头,纤指沾了点茶水,在石桌上轻轻画了一个简易的方位图:“家中长辈已传来消息,八岐寮在省城的活动据点,大概率隐藏在城西的‘旧货市场’一带。那里鱼龙混杂,气息混乱,极易藏污纳垢。”
“旧货市场?”王胖子插嘴道,“那地方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确实是个藏身的好地方。”
“不仅如此。”云青禾顿了顿,看向我,“林先生,你之前在地铁站破获的‘三阴聚煞局’,以及今日工地的‘锁龙桩’,都需要一些特殊的材料。这些材料,寻常渠道难以获取,但在城西旧货市场深处,有一个不成文的‘夜市’,坊间称为‘鬼市’,每逢子夜开市,天明即散。那里,或许能找到这些材料的来源,也可能……发现八岐寮更多的线索。”
鬼市?我来了兴趣。这种地方往往流通着许多见不得光的东西,既有罕见的古物法器,也有来路不明的阴邪之物,是玄门中人寻找机缘和线索的宝地。
“云姑娘的意思是,我们去鬼市探一探?”
“嗯。”云青禾颔首,“一方面,为你寻一件趁手的罗盘法器。我观你似乎并无常用罗盘,仅有灵眼虽利,但某些精细布局、测度方位,还需法器辅助。鬼市中偶尔能淘到些不错的古物。另一方面,也好暗中查探八岐寮的踪迹。不过……”
她语气微凝:“鬼市有鬼市的规矩,不问来历,不辨真伪,交易全凭眼力。而且,那里很可能有八岐寮的眼线,我们需谨慎行事。”
“明白。”我点头。风险与机遇并存,这很合理。
“大小姐,林先生,那我呢?”王胖子眼巴巴地问。
“你留守斋中。”云青禾直接安排道,“鬼市人多眼杂,你目标太大,容易暴露。若有突发情况,还需你在外接应。”
王胖子虽然有些失望,但也知道轻重,连忙答应下来。
是夜,子时将近。
我和云青禾换了一身不起眼的深色衣服,离开了青云斋,融入省城沉寂的夜色中。城西的旧货市场白天还算热闹,到了深夜,却是另一番光景。街道空旷,路灯昏暗,只有零星几家挂着暧昧红灯的店铺还开着门,透出一股颓靡的气息。
云青禾对这里似乎颇为熟悉,带着我七拐八绕,穿过几条狭窄潮湿的巷子,最终在一堵看似普通的、布满涂鸦的破旧墙壁前停下。她伸出手,在墙壁几处不起眼的位置有节奏地敲击了几下。
片刻后,墙壁内部传来一阵轻微的机括声响,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暗门悄无声息地滑开,里面透出昏黄摇曳的光线,以及一种混杂着陈旧物品、香火、草药和一丝若有若无阴气的特殊味道。
“跟紧我。”云青禾低声道,率先走了进去。
我紧随其后。踏入暗门的瞬间,仿佛穿越了某种无形的结界,外面的寂静被一种低沉的嗡鸣和窃窃私语所取代。眼前是一条向下延伸的、灯火昏暗的狭长通道,通道两旁每隔几步就有一个摊位,摊主大多笼罩在阴影里,看不清面目。摊位上摆放的东西更是千奇百怪:残缺的古玉、生锈的兵器、泛黄的古书、造型诡异的木雕、甚至还有一些用瓶瓶罐罐装着的、看不出本来面目的药材或液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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