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靠星枢指引,“海东青号”艰难地驶离了风暴核心区域。当最后一道狂躁的浪头被甩在身后,四周竟诡异地陷入了一片死寂。
风停了,雨歇了,连海浪都变得温顺,只轻轻托着船身微微起伏。然而,这种寂静非但不能让人安心,反而透着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压抑。天空不再是铅灰色,而是一种浑浊的、仿佛蒙着灰尘的惨白。能见度急剧下降,浓得化不开的灰白色迷雾从四面八方涌来,将“海东青号”紧紧包裹,视线所及,不足五十米。
我们仿佛驶入了一个与世隔绝的幽灵海域。
“导航仪还是没信号,罗盘指针乱转……”船员检查着设备,声音带着不安。
“这里的气场……完全混乱了。”云青禾手持感气石,石面冰冷刺骨,散发着不祥的灰光,“阴气、死气、怨气交织,还有一股……时空错乱的扭曲感。”
我全力运转灵眼,视线勉强能穿透部分迷雾。只见海水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墨黑色,水下似乎有无数模糊的阴影蠕动,却看不清具体形态。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混合了海藻腐烂、铁锈和古老木料霉变的怪味。
“都打起精神!这地方比风暴里还邪门!”船长老周压低声音喝道,所有船员都拿起了武器,紧张地注视着四周。
“星枢指引的方向没有错,就在正前方。”云青禾抬头望天,虽然看不到星辰,但她凭借对星轨的深刻理解和手中一块巴掌大小、刻满周天星斗的定星盘,依旧能确定方位,“但前面的迷雾……阻力很大,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干扰。”
“海东青号”只能以最低速,小心翼翼地朝着云青禾指示的方向缓缓前进。发动机的轰鸣声在死寂的海面上显得格外刺耳。
突然,王胖子指着左舷前方的迷雾,声音发颤:“那……那是什么玩意儿?!”
我们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迷雾深处,一个巨大而模糊的黑影缓缓浮现轮廓。随着距离拉近,那黑影的形态逐渐清晰——是一艘船!一艘巨大的、古老的三桅木质帆船!
这艘船破败不堪,船体倾斜,桅杆折断,巨大的船帆破烂如缕,上面沾满了深色的、疑似干涸血渍的污迹。船身木质发黑,布满蛀孔和苔藓,散发着浓烈的腐朽气息。最诡异的是,这艘船无声无息地漂浮在海面上,随着波浪轻轻起伏,甲板上空无一人,仿佛被遗弃了数个世纪。
“是……是幽灵船!”一个年轻船员牙齿打颤,几乎要瘫软下去。关于幽灵船的恐怖传说,在每一个水手口中流传。
“鬼船‘飞翔的荷兰人’?”王胖子咽了口唾沫,“这玩意儿不是应该在好望角吗?怎么跑太平洋来了?”
“不是那艘。”老周脸色凝重地摇头,眼神锐利如鹰,“看船型,像是……明清时期,往来南洋的广式商船!怎么会在这里?”
一艘数百年前的华夏古船,出现在东瀛魔之海深处?这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谜团!
更令人心悸的是,在我的灵眼视野中,这艘古船周身缠绕着浓郁得几乎化为实质的漆黑怨气!无数张痛苦、扭曲、充满绝望的人脸在怨气中若隐若现,发出无声的哀嚎!这是一艘被无尽怨灵缠绕的鬼船!
“怨气冲天……这艘船上,曾发生过极其惨烈的悲剧。”云青禾秀眉紧蹙,清心扣微微震颤,示警不止。
而最让我们心头一沉的是——云青禾手中的定星盘明确显示,星枢指引的路径,恰好需要从这艘鬼船的右舷附近穿过!
绕行?四周迷雾重重,磁场混乱,一旦偏离星枢指引,天知道会漂到哪里去,很可能永远困死在这片鬼域。硬闯?这鬼船散发出的怨念如此恐怖,天知道靠近会引发什么变故。
“怎么办?”所有人都看向我和云青禾。
我深吸一口气,灵眼死死锁定鬼船。除了怨气,我隐约感觉到,在船舱深处,似乎有一丝微弱的、与这片海域邪气格格不入的奇异波动,那波动……竟然与云青禾手中的定星盘,有着一丝微弱的共鸣!
“这船上有东西!”我沉声道,“可能和‘星枢指引’有关!不能绕,必须过去看看!但务必万分小心!”
云青禾点点头:“怨灵惧阳、惧雷、惧正气。我们以纯阳法宝开道,快速通过,尽量不要惊动它们。”
计议已定,我们立刻准备。我全力催动五行罗盘,火行之力与雷法符箓的气息弥漫开来,至阳至刚的气息在船头形成一道淡淡的金色光晕。云青禾则将清心扣的净化月华催发到极致,笼罩住整个“海东青号”。老周亲自操舵,将船速降到最低,小心翼翼地向鬼船右侧靠近。
距离越来越近,鬼船那破败的细节越发清晰,那股阴冷腐朽的气息也愈发浓烈,压得人喘不过气。甲板上似乎还能看到散落的古老瓷器碎片和……几具蜷缩的、早已风化的白骨!
“呜呜呜……”
就在我们的船头即将与鬼船船尾交错而过的瞬间,一阵若有若无、凄婉哀怨的女子哭泣声,陡然从鬼船深处传来!哭声如泣如诉,直透灵魂,让人心生悲凉,精神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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