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光小径蜿蜒向上,尽头处那座古拙简陋的白石小院静静矗立在昆仑天柱半山腰的云雾之中,与周遭磅礴浩瀚的山势相比,显得格外渺小,却又有种返璞归真、道法自然的奇异和谐感。院门前那株虬龙老松枝干苍劲,松针如星,吞吐着肉眼可见的星辉月华,灵气氤氲,已非凡木。
那麻衣老者依旧在不紧不慢地劈柴。他动作看似寻常,但每一次石斧落下,轨迹都暗合某种玄妙韵律,不偏不倚,正好劈在柴薪纹理最薄弱之处。更神异的是,木柴断裂的瞬间,竟有细微的星辰光屑迸溅,随即被老松悄然吸收。
我们四人屏息凝神,沿着小径走到院前,恭敬站定,不敢打扰。猿首灵猿则蹲在老松枝头,碧绿眼眸静静注视。
一斧,两斧,三斧……老者劈柴的动作不快,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节奏感,仿佛在劈开时光的滞涩,斩断命运的纠缠。我们静静看着,心神竟不自觉地沉浸其中,连番激战的疲惫、紧绷的心弦,竟在这单调的韵律中悄然舒缓了几分。
“呼——” 最后一根木柴应声而开,断口平滑如镜。老者放下石斧,用一块粗麻布擦了擦手,这才缓缓转过身来。
他面容枯槁,皱纹深如沟壑,须发皆白,随意披散,唯有那双眼睛,初看浑浊如古井,细看却深邃如星空,仿佛蕴含着一个宇宙的生灭轮回。他身上没有任何法力波动,如同最普通的山野老农,但站在他面前,我们却感觉自己渺小如尘埃,连呼吸都不由自主地放轻了。
“坐。” 老者开口,声音沙哑平淡,指了指院中几个由树根天然形成的、光滑如镜的石墩。
我们依言坐下,腰背挺直,不敢有丝毫怠慢。
“星瞳说,你们过了三重古炼,还带着星钥和月痕。” 老者目光扫过我们,在我怀中的令牌和云青禾眉心略作停留,最后落在墨林身上,停留的时间似乎略长一丝,“还有一个身上带着地师印和守墓人血气的小家伙。嗯,还有个……嗯,挺有‘福气’的小胖子。” 他看向王胖子,嘴角似乎微微抽动了一下。
王胖子被看得浑身不自在,缩了缩脖子,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前辈……谬赞,谬赞了……”
老者没再理他,拿起石桌上的一个粗陶茶壶,给我们每人倒了一碗清澈见底、却泛着淡淡星辉的泉水。“天柱雪顶的星露,尝尝。” 他自顾自先喝了一口。
我们连忙端起陶碗,泉水入喉,甘洌清甜,蕴含着一丝精纯到极致的星辰灵气,瞬间通达四肢百骸,精神为之一振,连伤势似乎都好了一分。
“多谢前辈赐茶。” 我放下陶碗,拱手道,“晚辈林九璃,携友云青禾、王富贵、墨林,冒昧来访,实有要事相求,关乎此界存亡,还望前辈解惑。”
“存亡?” 老者眼皮都没抬一下,慢悠悠地又喝了一口水,“这昆仑天柱,镇的是地脉,擎的是天穹,守的是归墟之眼。外头打生打死,天崩地裂,只要这根柱子不倒,此方天地,就还塌不了。”
他语气平淡,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笃定,仿佛在说一件天经地义的事情。
“前辈说的是。” 我深吸一口气,将黄泉神社与幽冥道勾结,欲以邪法污染龙脉、开启归墟、接引邪神,以及墨文渊、巧手鲁师等人谋划重启周天星辰大阵,我们一路寻得星陨铁、混沌息壤、星核冰魄等物,还有在葬星谷的遭遇,冰魄星卫的托付,乃至星图中关于星路之钥的线索,简明扼要却又重点突出地说了一遍。云青禾、墨林和王胖子不时补充细节。
老者静静听着,枯瘦的手指在粗糙的石桌上无意识地划动,指尖过处,竟有点点星屑残留,组成玄奥的轨迹,又缓缓消散。直到我们讲完,他才缓缓开口。
“墨文渊……是墨翟那小子的后人吧?当年那小子痴迷机关术,跑到天工谷拜师,倒是学了几分本事。鲁班的后人……也还活着。守墓一脉……凋零至此了。” 老者语气平淡,却透着一股阅尽沧桑的感慨,“至于你们说的周天星辰大阵……那并非简单的封印之阵。”
他顿了顿,抬眼看向那巍峨耸入云端的昆仑天柱山影,目光悠远:“此阵,原名‘周天星斗镇世大阵’,乃上古众圣采集周天星力、地脉龙气、先天五行之精,以昆仑天柱为阵眼中枢,以四海八荒为阵基脉络,布下的护界大阵。其核心,并非镇压,而是疏导、转化、净化。将归墟泄露的混沌浊气,经大阵转化,反哺天地,形成循环。奈何上古大战,阵基损毁,阵眼蒙尘,转化之能十不存一,方才退化为镇压封印之阵。”
我们听得心神剧震。原来周天星辰大阵的真相竟是这样!并非简单的堵,而是疏导净化!
“前辈,那星路之钥,以及净化星源、补全大阵之事……” 云青禾轻声问道。
“星路之钥……” 老者收回目光,看向我,“你怀中那枚,是‘天柱星核’,乃天柱山心孕育的星辰本源结晶,是沟通、接引天柱本源星力的枢纽,亦可作为稳定星路坐标的锚点。你们在葬星谷所得,不过是其一小块伴生碎片所化阵图核心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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