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旱的阴影如同无声的潮水,悄然漫上大青村每个人的心头。
井水一日日浅下去,河滩裸露出的部分越来越大,泛着被晒干的灰白色。
田间地头,往日青翠的秧苗如今都蔫蔫地耷拉着叶子,边缘卷曲发黄,看得人心里发慌。
沈家因着沈宁玉的提前预警,多了几分有条不紊的准备。
大爹赵大川带着二哥沈海、三哥沈石,加固了院墙,检查了门户,甚至将院门后的门栓换成了更粗更结实的。
二爹孙河带着四哥沈风,彻底清点了家中的粮囤和地窖。
得益于沈宁玉带来的高产稻种,被县令裴琰全部收购作为良种在全县推广,以及由此换来的三年免赋税优待。
加上盘炕生意和沈宁玉抄书的进项,家中今年上半年收获的稻谷几乎颗粒未损地存入了粮仓,此刻显得尤为充裕。
盘算着每日的口粮,计算着如果收成大减甚至绝收,家里的存粮能支撑多久。
结果让孙河稍微安心,即便绝收,撑到明年夏收问题不大,这无疑给了全家巨大的底气。
母亲沈秀则忙着和村里几个相熟的、明事理的老人家里通气,提醒大家注意防备,看好水源,也隐隐透露出对可能涌来的流民的担忧。
三爹林松休沐回家时,带来的消息却复杂得多。
“裴大人如今是喜忧参半。”
林松眉头深锁,语气沉重,“喜的是,去年推广的稻种虽因晚季气候及农户种植手艺生疏等原因,
未能如我家那般达到六百斤的高产,但平均亩产也有近四百斤,远比以往两百多斤的收成翻了一番。
今年上半年的收成也大致维持了这个水平。
全县的粮仓比往年任何时候都要充实,至少短期内,青川县自己不至于闹饥荒。”
“这是大好事啊!”沈秀闻言松了口气。
“确是好事,但忧患更甚。”
林松叹道,“裴大人收到紧急公文,北方数州大旱已成定局,赤地千里,秋收无望。
大批流民已经开始南迁,其先锋不日恐将抵达我云州地界。
我们青川因有粮,必成流民蜂拥而至的目标!”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
“此外,裴大人最为头疼的是眼下的旱情。虽有粮,但地里的秧苗快渴死了!
河流水位急剧下降,许多陂塘几近干涸。离水源稍远的田地,取水极其艰难,人挑肩扛根本赶不上日头蒸发晒烤的速度,许多地块已经濒临绝收边缘。
若秋粮大幅减产,即便库中有存粮,明年的局面也将极为艰难,更恐引发本地百姓与流民争粮的祸事。”
沈宁玉听着,心也沉了下去。
裴琰面临的局面确实棘手:流民即将压境的外部压力,和县域内部日益严峻的缺水问题。
有粮,能暂时稳住局面,但水,才是维持生产和避免更大混乱的关键。
最让她焦心的还是眼前地里的庄稼和每日的取水。
沈家有口井,暂时还能支撑日常饮用和菜园浇灌,但眼见着水位也在缓慢下降。
而地里那些关乎全家未来一年口粮的秧苗,情况更糟。
她家的地有一块在洼地,离河边还算近,但如今河水退去,取水距离变远,需要人力一桶桶提过去浇灌,效率极低,人也累得够呛。
而那些离河更远的乡亲家的地,情况只能用绝望来形容。
沈宁玉跟着哥哥们去浇过几次地。
看着父兄们顶着烈日,汗流浃背地往返于河滩与田地之间,沉重的木桶压弯了扁担,
浑浊的河水泼洒在干渴的土地上,瞬间就被吸干,只留下深色的湿痕,她心里就堵得难受。
更别提看到远处地里,有老农望着彻底干枯的秧苗,蹲在地头无声抹泪的场景。
【太慢了!太累了!这样下去,人累垮了,地也救不活多少!】
【必须想办法提高取水效率,尤其是远距离送水!】
现代的灵魂让她无法忍受这种低效且折磨人的原始劳作方式,也更清晰地认识到高效灌溉工具的重要性。
她开始拼命回忆,有什么办法能提高取水效率?
【抽水机?不可能。电?没有。】
【杠杆?辘轳?只能解决垂直提水,解决不了远距离输水。】
一个古老的词汇在她脑海中闪现——【水车!】
对!水车!
她记得在纪录片和书籍里看过,古代劳动人民智慧的结晶,利用水流本身的力量或者人力、畜力,将低处的水提升到高处,进行灌溉!
【如果是龙骨水车,甚至可以用人力或畜力带动,将水从河里直接车到岸上的水渠里,再通过沟渠网络引向更远的农田!】
【这比一担担挑水效率高太多了!】
这个念头让她瞬间兴奋起来!
但很快,她又冷静下来。
【水车……具体结构是怎么样的?我只知道个大概原理。但是我好像特意收集过。】
她立刻闪身进入空间,在那堆她搜集来的各类书籍里疯狂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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