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夜晚,月黑风高,正是用兵之时。
皇甫嵩立于自己的营帐前,手掌轻抚着战马油亮的鬃毛,目光如鹰隼般锐利,穿透沉沉的夜幕,望向广宗城模糊的轮廓。
一名将领快步来到他身前,甲胄铿锵,低声禀报:“将军,各部人马已整顿完毕,只待将军号令!”
皇甫嵩微微颔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翻身上马,动作干净利落,勒紧缰绳,战马人立而起,发出一声嘹亮的嘶鸣。
随后,拔出佩剑,剑锋直指广宗城,声音不大,却带着金石之音,清晰地传遍前军:
“进攻!”
刹那间,如同堤坝崩裂,蓄势已久的朝廷大军如同黑色的潮水,迅猛地朝着广宗城汹涌而去!
脚步声、马蹄声、甲胄摩擦声汇成一股低沉的轰鸣,大地在铁蹄下微微震颤。
广宗城内。
大部分黄巾军士经过连日紧绷,又值深夜,早已昏昏欲睡。
然而,张梁却毫无睡意。
他独自一人,立在城内一处土坟前,那里埋葬着他大哥张角的肉身。
夜风吹动他凌乱的发丝,他对着冰冷的墓碑低声喃喃,声音沙哑而疲惫:
“大哥……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我……我真的快撑不住了……”
他想起张角生前独自扛起的千斤重担,心中涌起无尽的酸楚与无力:
“原来你之前……是这般艰难……唉……”
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刚想转身离开这令人心伤之地,城外骤然响起的震天喊杀声与急促的警钟声,如同惊雷般炸响!
“敌袭!官军夜袭——!”
张梁心中猛地一惊,来不及多想,身形如电,几个起落便已跃上残破的城墙。
只见城外火把如龙,无数官军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涌来,杀气直冲霄汉!
“该死!偏偏是这个时候!”张梁咬牙低骂,眼中瞬间布满血丝。
他厉声嘶吼,指挥城头守军奋起抵抗:“全军迎敌!弓箭手上前!滚木礌石准备!”
同时,他猛地从怀中掏出几张张角遗留的、灵气盎然的金色符箓,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与疯狂,朝着官军阵中那杆“皇甫”大纛的方向,运足中气,发出震天怒吼:
“皇甫老儿!欺人太甚!今夜,定叫你有来无回!”
“神将助我!”
“雷来!”
“大火!”
他每吼出一声,便将一张符箓狠狠掷出!
第一张符箓在空中自燃,化作三道庞大的金光落地,瞬间膨胀为三名身高十余丈、面目模糊却威猛无俦的黄巾力士!
它们手持金光凝聚的巨杵,发出无声的咆哮,迈开沉重的步伐,朝着官军阵型践踏而去,每一步都地动山摇!
第二张符箓引动天象,夜空中乌云骤聚,数十道粗如儿臂的惨白雷霆撕裂黑暗,带着毁灭的气息,朝着官军最密集的区域悍然劈落!
第三张符箓则化作一片铺天盖地的赤红火云,炽热的高温席卷战场,无数火球如同流星火雨般砸向冲锋的官军,瞬间点燃了旗帜、帐篷,甚至士兵的衣甲!
面对这如同神魔降世般的攻击,皇甫嵩虽惊不乱,他早已料到张梁必有垂死挣扎的手段。他勒住战马,声如洪钟:
“诸位先生,有劳了!”
话音未落,官军阵中,三道身影骤然拔地而起,衣袂飘飘,踏空而行!
正是军中供奉的炼气士!
一人袖袍鼓荡,祭出一面玄色龟甲盾牌,瞬间放大,挡在雷霆之前,电光闪烁,却被稳稳抵住;
一人手持玉净瓶,瓶口倾斜,滔滔真水化作一条水龙,逆卷而上,与那漫天火云纠缠抵消,发出“嗤嗤”的巨响,白雾蒸腾;
最后一人则口诵真言,打出一道道缚灵金光,缠绕向那三名黄巾力士,虽不能立刻制服,却也大大迟缓了它们的行动!
而那三名巨大的黄巾力士,自有官军中的悍将率精锐步兵上前缠斗。
其中一名力士,恰好被刘关张三人盯上!
刘备剑如游龙出海,专攻下盘;关羽长刀势大力沉,每一刀都劈得金光四溅;张飞长矛如同毒龙出洞,怒吼连连。
三人配合默契,竟将那力士逼得连连后退,一时无法肆虐!
就在这顶尖力量相互牵制的短短时间内,朝廷大军的前锋已经如同蚁附,悍不畏死地冲到了城墙之下!
云梯架起,钩索抛飞,惨烈的攻城战瞬间进入白热化!
城上城下,箭矢如蝗,滚木礌石如雨点般砸落,鲜血瞬间染红了墙砖。
嘶吼声、兵刃碰撞声、垂死哀嚎声、火焰燃烧的噼啪声……
每一刻都有人倒下,生命在这里脆弱得如同草芥。
火光映照着双方士卒扭曲狰狞的面容,将这片战场化为了血肉磨坊。
厮杀持续了整整一夜。
当天边泛起第一抹鱼肚白,熹微的晨光艰难地穿透尚未散尽的硝烟与血腥气,洒落在已成废墟的广宗城头。
在那一片狼藉、尸骸堆积如山的城墙最高处,一道身影依旧倔强地挺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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