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二)班,林夕同学,请立刻到教务处一趟。”
冰冷的广播声在空旷的教室里回荡,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冰针,扎进林夕的耳膜。刚才还萦绕心头的青春怀旧感瞬间粉碎,取而代之的是刺骨的寒意。这个化名,这个地点,成了一张精准定位的死亡通知单。
陈默的身影已经从窗边撤回,他动作迅捷如猎豹,一把抓住林夕的手腕。他的手掌滚烫,带着薄茧,力道大得几乎让她腕骨生疼,但那疼痛却奇异地带来一丝真实感,将她从巨大的恐慌中拽出少许。
“走!”他只吐出一个字,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教室门被他轻轻拉开一条缝隙,锐利的目光迅速扫过走廊。午后的教学楼相对安静,大部分班级还在上课,只有远处隐约传来老师讲课的声音,以及某个教室爆发出的一阵短暂笑声——这正常的校园背景音,与正在逼近的危险形成了令人窒息的错位感。
林夕被他半护在身后,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背部肌肉的紧绷。她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走廊尽头,楼梯口的方向,果然出现了两个穿着深蓝色维修工制服的男人,他们手里拿着工具包,目光却像探照灯一样,锐利地扫视着各个教室的门牌。
其中一人按着耳麦,低声说着什么。
陈默立刻缩回头,轻轻合上门,反锁。“后门。”他示意教室另一端那个通常堆放清洁工具的后门。那是他们学生时代大扫除的通道,此刻却可能成为唯一的生路。
后门外是连接两栋教学楼的狭窄露天走廊,墙上爬满了枯萎的爬山虎藤蔓。阳光被建筑切割,投下大片的阴影。他们刚踏出去,就听到原本的教室前门传来了敲门声,紧接着是扭动门锁的动静。
“快!”陈默拉着她,几乎是贴着墙根快速移动。他们的脚步放得极轻,但心跳声却大得像擂鼓,震动着彼此的耳膜。
教学楼的结构他们无比熟悉。哪里有个废弃的储藏室,哪条楼梯平时人少,哪个楼道的监控摄像头年前就坏了报修至今没人来换……这些刻在青春记忆里的细节,此刻成了救命的地图。
他们拐进一条昏暗的消防通道,这里堆着些陈旧的体育器材,落满了灰,空气里有股霉味。陈默停下脚步,侧耳倾听楼下的动静。林夕靠在他身侧,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混合着汗水和阳光的味道,与她记忆中那个沉默少年的气息微妙地重叠,却又多了几分硝烟般的冷峻。
“他们怎么会找到这里?还用了广播?”林夕喘息着,声音发颤。这种利用校园系统,公权力外衣下的精准猎杀,比直接的暴力更让人胆寒。它撕碎了日常生活中最后一道看似安全的屏障。
陈默的眼神在昏暗中闪烁着冷光。“两种可能。要么,王振海的权限比我们想的更大,手伸得更长。要么……”他顿了顿,声音更沉,“‘蝎子’渗透的,不止一个层面。学校安保,通讯系统……都可能被蛀空了。”
他想起父亲留下的零碎笔记里,提到过“蝎子”擅长“借壳”,利用合法的外衣进行非法的勾当。当年那家造成爆炸的化工厂,明面上不也是手续齐全、光环加身的明星企业?
楼下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正在逐层搜查。
“不能往下走了。”陈默判断,他抬头看向通往天台的锈蚀铁梯,“去上面。”
天台。那是学生时代不被允许踏足的“禁区”,是叛逆少年偷偷抽烟、宣泄压力的地方,也是看夕阳、畅谈未来的秘密基地。此刻,却可能成为困住他们的孤岛。
推开沉重的铁门,炽烈的阳光和开阔的视野一同涌来。天台上空无一人,只有几个巨大的太阳能热水器组和通风管道投下片片阴影。远处,城市的轮廓在薄霾中延伸,车水马龙的声音变得模糊而不真实。
陈默迅速扫视环境,然后将目光锁定在与隔壁实验楼相连的一条狭窄的、供维修人员使用的检修通道上。通道上方有简单的遮雨棚,距离约两米宽,下面是三层楼的高度。
“从那里过去,到实验楼,那边楼梯直达地下室,有个旧的垃圾通道通往后街。”陈默语速飞快地规划着路线。这是他曾经为逃离学校管制,探索过的“秘密路径”。
就在这时,天台入口的铁门被猛地撞击,发出巨大的哐当声!锁舌在呻吟,显然支撑不了多久。
没有时间犹豫了。
陈默率先助跑,轻松跃过那道鸿沟,稳稳落在对面的检修通道上,然后转身,向林夕伸出手:“过来!”
他的身影逆着光,伸出的手坚定无比。风吹乱了他的黑发,额角的汗珠在阳光下闪烁。这一幕,与林夕记忆中某个模糊的午后重叠——体育课上,他也是这样,对不敢跳鞍马的她,伸出了手。
信任,在此刻超越了恐惧。
林夕深吸一口气,退后几步,用尽全身力气冲刺,起跳——
失重感只持续了一瞬。她的手被他牢牢抓住,一股强大的力量将她带了过去,踉跄地撞进他怀里。他的胸膛坚硬,心跳沉稳有力,隔着薄薄的衣料传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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