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阱。”
陈默这两个字像冰锥,瞬间刺穿了林夕本就紧绷的神经。洞口外那片被探照灯照得惨白的废墟,不再是寂静的伤痛遗址,而是张开了口的狩猎场。那些穿着“清源环保”工装的人,如同披着羊皮的豺狼,正在他们昔日罪行的骸骨上,堂而皇之地进行着新一轮的清除。
汗水沿着林夕的脊背滑落,带来一阵战栗。她下意识地看向陈默,他侧脸在洞口透来的微光下显得冷硬,眼神却像淬火的钢,在极致的压力下反而迸发出更锐利的光芒。他没有慌乱,只是将身体更深地嵌入阴影,如同与环境融为一体的石像。
“他们在找东西,”陈默的声音压得极低,几乎只是气流摩擦的声音,“父亲藏起来的东西,或者……当年没炸干净的证据。”他的目光扫过外面那些人的动线,最终锁定在那个手腕有蝎子纹身的人身上,“那个人是关键。”
就在这时,外面领头者的手机似乎收到了新指令,他挂断电话,朝蝎子纹身男打了个手势。几人开始调整设备方向,钻探机的轰鸣声再次响起,目标直指一片被巨大混凝土块半掩的区域——那里,正是陈默父亲照片上标记的、非法改装管道的核心节点之一!
他们不是在漫无目的地挖掘,目标明确得可怕。
“不能让他们得逞。”林夕的声音带着决绝。眼睁睁看着可能指向最终真相的证据被销毁,比死亡本身更让人难以接受。
陈默没有回应,他的大脑在飞速运转。硬闯是送死,退回去也可能被后面追兵堵住。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背包里那个冰冷的金属盒,父亲留下的最后线索。
突然,一阵极其微弱、但不同于机械噪音的震动声,从陈默贴身口袋里传来。不是手机,是另一个更隐蔽的通讯器,只有一个联系人——灰隼。他冒险在进入地下前将其调到了特定频段的震动模式。
陈默迅速掏出,屏幕上没有任何号码,只有一行短暂闪现随即消失的代码。他瞳孔微缩,这是极简的预警信号,代表“高危,速离原定路径”。
灰隼在示警?他知道这里的情况?还是他那边也出了变故?
前有猎手,后有未知,他们仿佛被困在了一个不断收紧的捕兽夹里。
“我们得绕开他们,”陈默当机立断,目光投向与那片挖掘区相反的方向,那里是更深的废墟阴影,以及一些倒塌形成的、如同峡谷般的缝隙,“从边缘穿过去,找别的路离开核心区。”
这需要极高的隐蔽性和对地形的熟悉。陈默凭借着对父亲留下的航空照片的记忆,以及少年时代曾偷偷潜入这片禁区边缘留下的模糊印象,小心翼翼地引导着林夕。他们如同两只壁虎,紧贴着扭曲的钢架和焦黑的断墙移动,每一步都踩在碎石和玻璃渣上,发出细微却惊心动魄的声响,每一次探照灯光柱扫过,都让他们心脏骤停。
空气中弥漫着复杂的气味:刺鼻的化学残留、潮湿的霉味、金属锈蚀的气息,还有一种……淡淡的、若有若无的消毒水味,与之前在通道里闻到的一样。这味道出现在爆炸十年后的废墟里,显得格外诡异。
林夕的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一些画面:那是小时候,父亲林天明偶尔会带她路过这片当时还未完全封锁的厂区外围,指着那高耸的烟囱和密集的管道,语气带着那个年代特有的自豪,说那是城市工业的“心脏”。而今,这颗“心脏”早已坏死,内部滋生的却是致命的毒瘤。这种强烈的反差,让她感到一阵眩晕和恶心。
他们艰难地穿过一片坍塌的办公区残骸,脚下不时踩到烧毁的文件灰烬和融化又凝固的塑料制品。在一个半塌的档案柜旁,林夕的脚步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她低头,矿灯照亮半埋在灰烬里的一个烧焦的相框。相框玻璃碎裂,里面的集体照依稀可辨——一群穿着工装的年轻人,笑容灿烂,背景是崭新的厂房。照片一角,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年轻版的陈建国,站在人群边缘,眼神清澈而坚定。
这张照片,与父亲实验室里那张何其相似。只是这一张,永远定格在了灾难发生前的刹那美好。
陈默也看到了,他的脚步停顿了一瞬,什么也没说,只是伸手将相框从灰烬中拾起,用袖子擦了擦上面的浮灰,然后轻轻放回了原处。那个动作,带着一种无声的祭奠。
就在这时,挖掘区那边突然传来一阵骚动!钻探机的声音停了下来,有人高声喊道:“找到了!这里有异常!是个金属箱!”
陈默和林夕的心猛地一提!难道父亲藏的东西被他们先找到了?
两人冒险从掩体后探头望去。只见那几个“工人”正费力地从地下拖拽出一个锈迹斑斑、看起来密封性极好的小型金属箱,样式很像老式的仪器保管箱。
领头者和那个蝎子纹身男立刻围了上去,眼神灼热。蝎子纹身男掏出一个仪器对着箱子扫描,随即摇了摇头,示意没有常规的危险品或电子信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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