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光标。
在“星核”系统生成的星图上,三个来自不同深空方向的光标静静闪烁着。其中一个被标记为“沉默歌者”——这个只在古老天文传说中存在的名字,此刻以87%的匹配度出现在人类最先进的监测系统里。而另外两个,没有任何记录,没有任何传说,只有冰冷的坐标和“未知观察者”的标注。
林夕盯着屏幕,感觉喉咙发干。她想起小时候玩的一种游戏——几个孩子围成一圈,中间的孩子要同时应对来自不同方向的提问。那时她觉得有趣,现在她只感到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三个……”陈夜站在她身后,声音低沉得像是从地底传来,“他们是一起来的?还是在不同的时间发现了我们?”
基地指挥中心已经彻底进入战时状态。但这次的“战争”没有硝烟,只有数据流在疯狂涌动。赵建国的眼袋深重,他刚刚结束与“萌芽理事会”的紧急视频会议。
“共识是,”他的声音带着疲惫但依然坚定,“无论是一个还是三个,我们的应对原则不变——各尽本分,如实生长。但……”他顿了顿,“我们需要做好他们可能‘互相交流’的准备。”
这句话让所有人心里一沉。观察者之间会交流吗?他们会怎么评价人类这个“新发现”?像学者们讨论一个新发现的物种?还是像食客们评价一道新菜品?
林夕的手无意识地摩挲着母亲的那个老旧笔记本。翻开的那一页上,有一段她之前没注意到的对话记录——是母亲和鲁林教授的笔谈:
鲁林:“如果真有多个高等文明存在,他们之间会是什么关系?”
林晓芸:“也许像不同声部的合唱团。每个文明都有自己的音域和旋律,但宇宙需要所有的声音,才能奏出完整的交响。”
鲁林:“那要是有的声部想独唱呢?”
林晓芸:“那就看指挥了。或者……看听众的选择。”
指挥?听众!
林夕忽然抬头:“如果……如果他们也在观察彼此呢?观察对方如何观察我们?”
这个猜想很快得到了间接印证。
在接下来的一周里,全球十七个主要射电望远镜同时监测到了一系列极其微妙的信号变化——三个观察者方向的能量特征,出现了某种微妙的“响应式波动”。当一个方向发出某种频率的探测涟漪时,另外两个方向会在几分钟到几小时内,发出不同频率但数学结构相关的“回波”。
“他们在交流。”天文台首席分析师在视频会议上激动地比划着,“不是直接对话,更像是在……互相展示自己的‘观察工具’和‘分析方法’。就像两个考古学家在遗址现场,一边挖掘一边讨论各自用的刷子哪个更好用。”
这个比喻让人哭笑不得,但也让紧张的气氛稍微缓和了一些。人类成了被讨论的“遗址”,而讨论者正在比较彼此的“刷子”。
与此同时,地面上的生活仍在继续,但已经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社交媒体上,“#如果你遇到外星人第一句话说什么#”的话题冲上热搜。点赞最高的回答来自一个八岁孩子的绘画作品——画上是地球手拉手站在太空里,旁边写着:“要一起玩吗?”
书店里,科幻小说区突然挤满了人。从阿西莫夫到刘慈欣,所有关于外星接触的作品都被抢购一空。图书管理员笑着说:“好像大家都想提前预习。”
学校里,科学课成了最受欢迎的课程。孩子们的问题从“恐龙为什么灭绝”变成了“如果外星人长得像水母怎么握手”。老师们一边努力解答,一边在教师群里分享:“我觉得我这代老师可能要见证历史了。”
林夕和陈默并排走在大学校园里时,看见公告栏贴满了各种社团活动海报——“星际文化交流社”招募新成员、“宇宙语言学”选修课爆满、甚至还有“地外美学研讨会”。
“记得我们大一的时候吗?”陈默忽然说,“那时候最火的是电竞社和街舞社。”
林夕点点头。她看见一个女生坐在长椅上,膝盖上摊开一本《星际外交概论》,旁边还放着咬了一半的三明治。那种认真又日常的模样,让她莫名感动。
这就是母亲说的“种子的本能”吧——即使知道暴风雨要来,该生根的时候还是要生根,该发芽的时候还是要发芽。
“轨道周期”第三百天,三个观察者同时行动了。
那天凌晨,全球所有与“星核”有连接的人员再次经历了集体意识冲击——但这次不是被“注视”的感觉,而是被……扫描。
那是一种无法形容的体验。就像整个人被分解成亿万颗粒子,每颗粒子都被轻柔地、彻底地检查过,然后重新组装。没有疼痛,只有一种被彻底理解的赤裸感。
冲击持续了整整三分钟。
三分钟后,当所有人从恍惚中恢复,他们“接收”到的不是语言,不是图像,而是三份完全不同的……数据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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