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此,各州主要道路入口处,都立起了巨大的石碑,刻着《商税章程》。沈万金亲眼见过冀州边界的那块碑,黑底金字,阳光下闪闪发光:
“奉旨立碑,晓谕商民:
自本碑起,至洛阳三百里内,再无关卡。
出境税:货值一成。
入市税:货值半成。
除此二税,凡有借查验、过路、平安等名目勒索钱物者,无论官民,皆可至当地‘公共安全部巡所’或‘廉政司分署’举报。查实,勒索者十倍罚没,举报者获罚金之半。
——大汉商务部、税务总局 共立”
起初没人敢信。
沈万金三月那趟生意,经过原来第五处关卡时,心跳还是加速了。那里原来有个税吏,姓苟,脸黑心更黑,每次至少要刮走三千钱。
但这次,关卡真的撤了。原来的木栅栏拆了,土垒平了,只剩一个凉棚,里面坐着两个穿新式皂隶服的人——那是“公共安全部”的巡捕。
沈万金硬着头皮上前:“二位官爷,这车货……”
年轻的巡捕摆手:“不用停!直接过!前面一直到洛阳都没卡子了!”说完还补了句,“路上要是有事,看到有‘安’字旗的哨所就喊,我们的人一刻钟内准到。”
沈万金愣在当场,直到后面的车队按催促,才恍然惊醒。
真的……变了。
第二项:“公共安全部”剿匪护路。
这是商人们最感激的。
往年从幽州到洛阳,最难走的是太行山那段。山高林密,匪患丛生。沈万金吃过亏:五年前,一伙山匪劫了他三车货,杀了两名护卫。报官?官府的效率……等他们来,匪早跑了。
去年腊月,新政推行后,情况大变。
“公共安全部”在各险要路段设立巡所,每所常驻二十名巡捕,配弓弩、刀盾。更厉害的是,他们还组织了“剿匪队”,主动进山清剿。
沈万金四月路过太行山时,亲眼看见山路口立着五颗木杆,每颗上面挑着一颗人头,旁边木牌写着:“黑风寨匪首张三、李四……等五人,劫杀商旅,罪大恶极,已于某月某日伏法。”
那景象虽然血腥,但商队经过时,所有人都觉得——踏实。
第三项:“驿站标准化”。
原来沿途客栈,宰客是常事。一间破房敢要五百钱,一盘青菜敢要一百钱。现在不同了:朝廷将主要商道上的驿站收归官营,统一价格、统一服务。
沈万金住过新政后的驿站:干净的房间,硬板床,但被褥整洁;大堂有热水随时供应;饭菜明码标价——一荤一素一碗饭,五十钱。贵吗?对穷人贵,对商队来说,简直便宜得不敢相信。
更绝的是,驿站里还提供“货栈暂存服务”。如果你不想带着全部货物进城,可以在城外驿站暂存,凭官府发的“货牌”提取,安全有保障,每天只收二十钱保管费。
这些细节,一点一滴,汇聚成商人最渴望的两个字:安稳。
“东家,陈掌柜来了。”账房先生在门外禀报。
沈万金收回思绪:“请。”
进来的陈掌柜是他二十年老友,也是生意伙伴。两人当年一起在布铺当学徒,后来各自发展,但常有合作。
“万金兄,看你这气色,红光满面啊!”陈掌柜笑道。
沈万金请他坐下,亲手沏茶——是今年新到的江南春茶,以往他可舍不得喝这么好的茶。
“托新政的福。”沈万金将新账本推过去,“看看,这趟赚了。”
陈掌柜仔细看罢,倒吸一口凉气:“一万多净利?还只用了八个护卫?路上真这么太平?”
“真这么太平。”沈万金指着窗外,“你从城外来,看见西市口新立的那面大鼓了吗?”
“看见了,红漆大鼓,旁边还有牌子。”
“那是‘商事仲裁鼓’。”沈万金说,“商人之间有纠纷,不用去衙门打官司——那里胥吏如狼似虎,有理没理先扒层皮。现在可以去‘商务部商事仲裁司’敲这面鼓,有专门懂商事的官员调解,快则当天,慢则三天,必有结果。而且收费固定,一百钱。”
陈掌柜眼睛亮了:“这……这太好了!上月我和王家布庄那笔账,拖了两个月没结,就是怕打官司。”
“现在不用怕了。”沈万金又拿出一份文书,“还有这个——你看。”
那是一份《官营商铺租赁契书》。
“西市甲字区,第六号铺面,两层楼,后面带仓库,年租……八千钱?”陈掌柜又惊了,“这个位置,往年至少要一万五千钱!”
“官营的,统一定价。”沈万金说,“而且一租三年,租金不变。我租下来了,准备开个‘幽州特产总汇’,专门卖皮毛、药材、山货。以后我的货,一半批发给其他商户,一半自己零售。”
陈掌柜沉默良久,叹道:“万金兄,你这是要扎根洛阳,做大做强啊。”
“不错。”沈万金目光炯炯,“以前不敢,因为世道太乱。今天不知道明天的事,赚了钱赶紧藏起来,或者买地置业——那是死钱。现在不同了,路畅通了,税透明了,治安好了,纠纷有地方解决了……这时候不扩大,什么时候扩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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