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御史灰溜溜离开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似的在云漠县和黑水城传开,百姓们茶余饭后又多了一份谈资,语气里满是与有荣焉的得意。
“瞅见没?京里来的大官,不照样被咱陈大人怼得没脾气?”
“那是!咱陈大人行得正坐得端,怕他查?”
“要我说,还是咱们这日子过得实在,他挑不出刺儿!”
陈野听着黑皮学舌似的汇报坊间议论,咧嘴一笑,随手丢过去一个刚烤好的红薯:“让他们嚼舌头根子去。咱们该干嘛干嘛,修路的事儿,抓紧!”
“修路”成了两县新的头等大事。陈野深知“要想富,先修路”的道理,一条连接州府、平坦宽阔的官道,不仅是商贸往来的动脉,更是信息传递、政令通达的命脉。之前限于人力物力,只能小打小闹,如今库里有粮,手中有钱(通宝和部分硬通货),工匠技术也日渐成熟,是时候干票大的了。
勘测队由老王头和李水根牵头,带着一群手脚麻利的年轻人和几个懂行的老匠人,扛着简陋的测量工具(主要是绳尺、水平仪和标杆),沿着规划路线一路向西,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的前期准备工作紧锣密鼓地展开。
然而,官道不比县内水渠,涉及地盘更广,利益纠葛更复杂。勘测队刚出云漠县界,进入邻县平凉县地界没多久,就被人堵了回来。
堵路的不是官府,而是一群当地的地痞混混,为首的是个脸上带疤的彪形大汉,自称“疤脸熊”。这群人手持棍棒,堵在必经的山口,声称这山头是他们“罩着”的,要想过路,要么留下买路财,要么从他们身上踏过去。
勘测队的护卫人数不多,眼看对方人多势众且蛮不讲理,只能暂时退回。
消息传回,赵虎第一个炸了毛,拎着刀就要带人去平了那伙混混:“狗日的疤脸熊?老子去把他那张疤脸打成熊脸!”
“急什么?”陈野拦住他,眯着眼琢磨,“平凉县……县令好像姓胡,是个出了名的老滑头,尸位素餐,治下混乱。这疤脸熊敢这么嚣张,背后未必没有他的默许。”
刘明远皱眉道:“大人,若是官府纵容,事情就麻烦了。强龙不压地头蛇,咱们直接动武,容易授人以柄。”
“动武?那是最后的手段。”陈野嗤笑一声,“对付流氓,就得用流氓的法子。他们不是要钱吗?老子请他们吃顿‘好的’!”
他当即吩咐下去:“黑皮,去,打听清楚这个疤脸熊的底细,喜好,常去的地方。苏芽,准备点咱们的‘特产’,要量大管饱,品相最好的!老王头,停工这几天也别闲着,带人给我赶制一批……嗯,特别点的‘礼品’出来!”
众人虽不明所以,但对陈野的命令早已习惯性执行。
几天后,黑皮摸清了情况。疤脸熊此人,好勇斗狠,贪杯好食,尤其爱吃,在平凉县欺行霸市,收保护费,算是地方一霸。平凉胡县令对此睁只眼闭只眼,只要不闹出太大乱子,基本不管。
陈野听完,心里有了底。他让苏芽准备了几大筐顶级的、蒸熟后金黄流蜜的烟薯(红薯的一个优良品种),又让老王头用边角料做了几十个看起来颇为结实、实则内藏玄机的木匣子。
这天,陈野只带了赵虎和八个精干的守备队员,押着几辆装满“礼品”的大车,晃晃悠悠地来到了平凉县界,疤脸熊盘踞的那个山口。
果然,还没靠近,就被几十个混混拦住了去路。疤脸熊抱着膀子,斜眼看着陈野:“哟呵?还真有不怕死的送上门来了?怎么,钱备足了?”
陈野跳下马车,脸上堆起人畜无害的笑容:“这位就是熊老大吧?久仰久仰!在下云漠陈野,特来拜会。”
疤脸熊愣了一下,上下打量着陈野,似乎没想到这个最近风头正劲的“陈青天”如此年轻,还这么……客气?他警惕心稍减,但口气依旧蛮横:“陈野?听说过你。怎么,想从老子这儿过?规矩懂吗?”
“懂,懂!”陈野连连点头,指着身后的马车,“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请熊老大和兄弟们笑纳。”
疤脸熊狐疑地走到马车旁,掀开盖着的苦布,顿时,一股浓郁诱人的香甜气息扑面而来!只见车里堆满了金灿灿、热腾腾的烤红薯!那色泽,那香味,对于平日吃惯了粗粮野菜的混混们来说,简直是致命的诱惑!
“这……这是啥?”疤脸熊咽了口唾沫,强作镇定。
“这是我们云漠的特产,叫‘黄金薯’,不值什么钱,就是吃着玩,顶饿。”陈野随手拿起一个,掰开,露出里面更加诱人的橙红色薯瓤,热气腾腾,蜜汁流淌,“熊老大尝尝?”
香气直往鼻子里钻,疤脸熊身后的混混们眼睛都直了,不住地吞咽口水。疤脸熊终究没忍住,接过来咬了一大口,顿时,软糯香甜的口感在嘴里炸开,比他吃过的任何点心都美味!
“唔……还,还行。”疤脸熊含糊地评价着,手上却不慢,三两口就把一个拳头大的红薯吞下了肚,意犹未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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