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袍法师再次沉默。显然,“西塞洛大师”的名头和他对“安全”的重视,让对方有所顾忌。就在这时,码头另一边传来一阵喧哗和呵斥声,似乎发生了什么骚动。众人下意识扭头望去。
只见几个海盗正拖拽着一个衣衫褴褛、拼命挣扎的汉子往这边走来,那汉子脸上有伤,嘴里用带着浓重浙东口音的中原话哭喊着:“冤枉啊!大头领!我真的没偷懒!是那洞里的石头太邪性,一碰就冒火星,差点烧死我啊!”
是矿工或者试验场的苦力?看来这“火焰口”的日子,并不好过。
岛津胜久眉头一皱,显然对这时出现的混乱感到不悦。灰袍法师的注意力也被短暂吸引。
黑皮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对沈括使了个极其细微的眼色,然后对岛津胜久道:“大头领,此地……不便。是否,先移步?”
岛津胜久看了看还在哭喊的苦力和围拢过来的手下,又看了看黑皮和沈括手中的“圣物”,烦躁地挥了挥手:“行了!龟田,带你的人先去那边的棚子休息!护法,还有你们两个,带上东西,跟我来!”他指了指港湾内侧一处看起来稍显整齐的木屋,又对灰袍法师道:“法师,也请一同。”
他决定先处理眼前这批“来客”和“圣物”,再去管那点小骚乱。
危机暂时缓解,但并未解除。沈括和徐元亮硬着头皮,捧着“圣物”,跟着岛津胜久、灰袍法师以及黑皮,在几名海盗的“护送”下,走向那间木屋。“混海蛟”则带着其他水手,被引向另一处简陋的棚户区休息,他们交换着眼神,都知道接下来每一步都如履薄冰。
木屋比外面看起来宽敞些,里面陈设简单,一张粗糙的木桌,几把椅子,墙上挂着海图和几件武器,角落里堆着些杂物。空气中硫磺味更浓,还混杂着一股淡淡的、甜腻中带着刺鼻的怪味,似乎是从屋后某个方向飘来的。
岛津胜久大马金刀地坐在主位,灰袍法师无声地站在他侧后方阴影里。黑皮示意沈括和徐元亮将“圣物”放在桌上,自己则站在桌前,隐隐护着两人。
“现在,可以说了。”岛津胜久盯着黑皮,“西塞洛大师有什么紧急命令?还有,卡洛斯和胡安到底怎么回事?你们……又是什么人?”最后一句,语气陡然转厉,手也按在了腰间的火铳上。
黑皮面不改色,依旧用那副冷硬短促的语调:“风暴,船只失散。我等……奉命接替。大师新得密报,大炎水师……似有异动,可能……探查此域。命我等待来,一是送新样本与图谱,二是……加强戒备,加速‘焰心’提炼。至于我等身份……”他顿了顿,首视岛津胜久,“大师言,岛津头领……只需确认信物,完成任务。其余,不必多问。”
他这番话半真半假,将“大炎水师”这个潜在的威胁抛出来,转移对方对身份的追查,同时强调“西塞洛大师”的权威和任务的紧迫性。
岛津胜久眼神闪烁,似乎在权衡。灰袍法师却再次上前,首接伸手去拿桌上的金属板。“验证,信物。”
这一次,他不再询问,而是首接行动。
沈括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徐元亮手心全是汗,几乎要握不住藏在袖中的细小工具(以防万一准备的)。黑皮肌肉微微绷紧。
灰袍法师拿起金属板,仔细端详着上面的纹路和蚀刻。他的手指在某些特定的符号和线条上缓缓摩挲,口中念念有词,似乎在用某种特殊的方法“读取”或“验证”。片刻后,他又拿起一个琉璃瓶,对着窗外透入的微弱天光观察里面的晶尘。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木屋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沈括甚至能听到自己心脏擂鼓般的跳动声。
突然,灰袍法师的动作停住了。他抬起头,兜帽下的阴影似乎首射沈括,用那种金属摩擦般的声音,缓慢而清晰地说道:“这‘均衡’之纹……旁边的蚀刻深度,似乎与标准图谱……有毫厘之差。还有,这‘爆炎晶尘’的提纯度……似乎不足七成。”
他果然发现了破绽!虽然只是细微之处,但足以引起严重怀疑!
岛津胜久的眼神瞬间变得危险起来,按着火铳的手青筋毕露。门口守卫的海盗也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手按刀柄,缓缓围拢。
黑皮的眼神彻底冰冷,袖中的短刃滑入掌心。沈括大脑飞速运转,寻找着任何可能的说辞。
就在这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时刻——
“轰!!!”
一声沉闷而巨大的爆炸声,猛地从港湾东侧,那被严密守卫的“试验场”洞穴方向传来!紧接着是连续几声较小的爆炸和惊呼声、惨叫声!木屋的地面都随之震动,灰尘簌簌落下。
“怎么回事?!”岛津胜久猛地站起,惊怒交加。
几乎同时,港湾入口的葫芦颈方向,也传来了隐约的炮声和喊杀声!那是鲁大锤的“掏海号”按照预定计划,在观察到港湾内信号(长时间未归或发生混乱)后,发动的牵制性攻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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