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德十二年三月初十,晨曦初绽,西域喀什噶尔城外的春风宛如灵动的画笔,轻柔地拂过戈壁边缘那一排排挺拔的胡杨。新抽的嫩芽恰似点点翠玉,带着一抹清新的淡绿,俏皮地点缀在灰褐色的土地上,为这片荒芜之地添了几分生机。塔里木河在暖阳的催促下,冰雪消融后的融水顺着蜿蜒的河道欢快地奔涌,漫过宽阔的滩涂,在战场的边缘汇聚成一个个浅浅的水洼。阳光洒在水面上,波光粼粼,踩上去,细碎的水花便如灵动的精灵般四散飞溅。
江彬身披厚重的玄铁鳞甲,甲片上还挂着清晨的露珠,闪烁着清冷的光芒。他双手紧握着一张标注着敌军部署的羊皮图,目光紧紧锁定在“奥斯曼臼炮阵地”的那个醒目红圈上,指尖在上面反复摩挲。图上用古朴的阿拉伯文详细标注着:“一百门巨型臼炮,口径一尺,射程十里”。每门炮的位置都用粗重的炭笔仔细圈出,密密麻麻地排列着,宛如一片狰狞的黑色毒瘤,透着令人胆寒的气息。
“江将军!”斥候马合木提脚步匆匆地跑来,裤腿早已沾满了滩涂的泥水,手里紧紧攥着一根从敌军阵地附近捡来的炮弹残片。那残片泛着幽冷的青黑色,边缘刻着细密而精致的螺纹,显然是出自欧洲工匠之手。江彬接过残片,粗糙的指尖缓缓划过那些螺纹,心中陡然一沉。此前北疆周昂送来的信里曾提及,沙俄坦克的齿轮有欧洲锰钢的痕迹,如今奥斯曼的臼炮又出现了欧洲工艺,这无疑表明欧洲的势力已然悄然渗透到了西域这片广袤的土地。
“山地臼炮都准备妥当了吗?”江彬微微抬头,目光投向明军阵后的五十门山地臼炮。这些炮可是江南工坊专为西域复杂地形精心打造的杰作,炮身比普通臼炮短了三尺有余,重量也轻了一半,拆解后可用骆驼轻松运输。而且它们的射速比巨型臼炮快三成之多,唯一美中不足的是炮弹仅有五十斤重,威力稍显逊色。
吴毅自信满满地拍了拍炮身,语气坚定地说道:“将军尽管放心!每门炮都经过了三次严格的试射,射程稳定在八里,误差绝不超过两丈!炮手们早已将操作练得炉火纯青,装弹速度更是比奥斯曼人快上一倍,定能率先敲掉他们的炮位!”说着,他让人推来一枚炮弹,只见弹体由铸铁精心打造而成,表面铸满了防滑纹路,“这弹壳里特意掺了碎铁,炸开后能迸射出大量铁屑,对付密集排列的炮位再合适不过了!”
江彬微微颔首,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到联军阵前。阿米尔身着阿富汗传统的皮甲,腰间悬挂着一把弧形弯刀,寒光凛冽。他身后的三万骑兵整齐列队,每个人都牵着自己的战马,马匹的蹄子都被细心地裹上了厚布,以防踏水时打滑。阿布赉则穿着华丽的哈萨克族绸缎长袍,身后两万骑兵人人背负着弓箭和火铳,箭囊里插满了经过淬火处理的锋利箭矢,在阳光下闪烁着寒芒。
“两位首领,奥斯曼和波斯的八十万大军虽人数众多,却有一个致命的弱点——他们的粮草全部依靠骆驼运输,如今都堆积在阵后三里的洼地之中,且没有重兵把守。”江彬一边说着,一边指着羊皮图上的粮草标记,目光坚定而深邃,“我打算带领明军从正面用山地臼炮牵制他们的臼炮阵地,而你们两位各带骑兵,分别从胡杨林和戈壁迂回包抄,绕到粮草洼地,用火油点燃他们的粮草车。只要粮草被焚毁,他们必然会陷入混乱!”
阿米尔豪迈地拍着胸脯大笑道:“江将军尽管放心!咱们阿富汗骑兵最擅长绕后突袭,保证让奥斯曼人的粮草化作一片火海!”阿布赉也郑重地点点头:“哈萨克的马匹奔跑速度犹如疾风一般,等他们反应过来之时,粮草早就化为灰烬了!”话音刚落,两人便纵身跃上马背,带领各自的骑兵悄悄退出阵地,朝着预定方向隐蔽前进。阿富汗骑兵迅速钻进茂密的胡杨林,繁茂的枝叶将他们的身形遮挡得严严实实;哈萨克骑兵则贴着戈壁边缘前行,巧妙地利用起伏的沙丘作为掩护,转眼间就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之中。
辰时五刻,远处的地平线上骤然扬起漫天沙尘,遮天蔽日。江彬急忙举起望远镜,透过镜片望去,只见奥斯曼和波斯的大军如同汹涌澎湃的黑色潮水,浩浩荡荡地朝着明军阵地汹涌而来。最前排是二十万步兵,他们手持锋利的波斯弯刀和火铳,步伐整齐划一,气势汹汹;中间是四十万骑兵,奥斯曼的重装骑兵冲在前方,马身裹着坚固的铁鳞甲,宛如移动的堡垒,波斯的轻骑兵紧随其后,手持长矛,呐喊声震耳欲聋;最后排的高地上,一百门巨型臼炮已然架设完毕,炮口齐刷刷地对准明军阵地,炮手们正忙碌地装填炮弹,每枚沉重的炮弹都需要四匹马齐心协力才能拉动,远远望去,就像一个个巍峨的黑色巨石。
“苏莱曼这老狐狸,果然带了重炮!”江彬嘴角泛起一丝冷笑,转头对吴毅说道,“等他们的臼炮进入八里射程之内,立刻开火!先集中火力攻击最中间的二十门,务必切断他们的火力核心!”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