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海王子敖钦的失踪,如同投入死水潭的一块巨石,在魔域乃至更广阔的大陆势力范围内,激起了层层叠叠的暗涌。西海龙族震怒,使者带着龙王的亲笔信函,再次踏入魔神宫,言辞间虽依旧保持着对魔神的敬畏,但那压抑的怒火与质疑,几乎要冲破信纸的束缚。
然而,这一切的波澜,在抵达幽冥殿那尊魔神面前时,都化为了无声的涟漪。
沧溟甚至没有亲自接见西海的使者,只是派麾下魔将出面,以“黑水城地域广袤,魔渊裂隙众多,敖钦王子或许是不慎迷失,魔神宫已加派人手搜寻”为由,轻描淡写地便将此事揭过。强势的态度,不容置疑。
消息传回,西海方面虽怒火中烧,却终究不敢真的与这位苏醒不久、实力深不可测的魔神彻底撕破脸皮,只能一边加派自己的人手在魔域边缘搜寻,一边将怒火转向其他可能与此事有关的势力,大陆暗地里的局势,因此而变得更加微妙紧张。
这一切的风暴中心——魔神宫内,却呈现出一种异样的平静。
汐再未去过那片荒僻的废园,也绝口不提任何与敖钦相关的话题。她每日依旧如同精致的人偶,陪伴在沧溟身侧,或是独自在寝殿修炼、阅读。只是,她冰蓝色的眼眸深处,那层寒冰似乎更厚了几分,看向沧溟时,那抹难以消弭的警惕,也更深了。
他可以用如此决绝而残酷的方式,抹去一个可能对她产生“兴趣”的强大势力的王子,那么,对于她这个始终心怀异志、暗中积蓄力量的“祭品”,他的耐心底线,又在哪里?
这种无声的压力,比直接的威胁更让人窒息。
这一日,沧溟难得没有处理事务,也没有外出,只是在幽冥殿的内室,慵懒地倚在软榻上,把玩着几件闪烁着各色宝光、灵气盎然的物件。有龙眼大小的避水珠,有雕刻着繁复龙纹的深海寒玉佩,有盛在琉璃瓶中、如同液态火焰般跃动的珊瑚髓……
这些都是西海龙族此次带来的“礼物”中的一部分,显然是精心挑选的、适合海族使用的珍宝。如今,它们的主人下落不明,这些珍宝,却如同战利品般,落在了沧溟手中。
汐坐在不远处的窗边,捧着一卷书,目光却并未落在书页上,而是透过窗棂,望着外面永恒灰暗的天空,神思不属。
“过来。”沧溟低沉的声音响起,打破了室内的寂静。
汐回过神,放下书卷,依言走到软榻边。
沧溟随手拿起那枚深海寒玉佩,玉佩通体冰凉,触手温润,内里仿佛有冰蓝色的流光缓缓游动,是极上乘的静心凝神之物。他指尖摩挲着玉佩上精致的龙纹,紫眸微抬,看向汐,语气平淡无波:
“西海那边,送来的小玩意儿,说是为敖钦的‘失礼’赔罪。”
他将“失礼”二字,咬得微不可察地重了一丝。
随即,他手腕一翻,将那枚价值连城的深海寒玉佩,如同丢弃一件普通杂物般,随意地递到汐面前。
“拿着吧,算是……给你的压惊之物。”
汐的目光落在递到眼前的玉佩上,那冰蓝色的流光,与她眼眸的颜色如此相似。她沉默着,没有立刻去接。
压惊?为谁的失礼压惊?为敖钦那几句无关痛痒的殷勤?还是……为那废园之中,无声无息消散的生命?
这枚玉佩,上面是否还残留着原主人一丝不甘的气息?它被送到她手中,是补偿,是安抚,还是……另一种形式的警告与炫耀?
见她不动,沧溟紫眸微眯,语气依旧慵懒,却带上了几分不容置疑:“怎么?不喜欢?”
汐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翻涌的复杂情绪,伸出双手,接过了那枚冰冷的玉佩。指尖触及玉佩的瞬间,一股清凉之意顺着手臂蔓延,确实有静心之效,但她此刻的心,又如何能静?
“谢……尊上。”她低声说道,声音干涩。
沧溟看着她默默将玉佩收起,脸上没有任何欣喜,只有一片沉寂的顺从,他眼底深处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晦暗。他不再看她,转而拿起那颗避水珠,在指尖漫不经心地转动着,仿佛刚才只是完成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汐退回到窗边,手中紧握着那枚寒玉佩,冰冷的触感仿佛要渗入她的骨髓。这玉佩,像是一道无形的枷锁,提醒着她所处的境地,提醒着那个男人掌控一切的生杀予夺。
不能再这样被动下去了。敖钦的事件像一个警钟,告诉她必须加快步伐。她需要了解外界的情况,需要联系上可能还在等待她指令的旧部。一直在尝试的、通过海族秘法感应旧部的方式,必须尽快取得突破。
接下来的几日,汐表现得越发“安分”。她甚至主动向沧溟提出,想学习一些魔族的符文知识,以“更好地理解尊上的世界”。沧溟对此不置可否,却命人送来了几卷基础的魔族符文典籍。
汐知道,这或许是他的另一种纵容,或者说,是看着她在他划定的圈子里“学习”的乐趣。她乐得借此麻痹他,将更多的心神,沉浸在对海皇秘术中一种远距离血脉感应秘法的钻研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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