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皇有孕的消息如同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激起的涟漪蔓延至大陆的每一个角落。东海之滨欢庆沸腾,永夜魔渊与有荣焉,而一些隐秘的角落,则滋生出愈发浓郁的阴影与算计。然而,在风暴眼的核心——深蓝殿内,却首先上演了一场与外界风云迥异的、独属于两位至高存在之间的微妙“战争”。
随着孕期推进,汐的身体并未出现太多不适,反而因腹中胎儿贪婪地汲取着父母双方堪称恐怖的本源力量,她周身的气息愈发渊深缥缈,冰蓝色的眼眸深处偶尔流转过一丝极淡的、与沧溟同源的混沌紫意,那是生命层次在孕育新生命过程中产生的奇妙交融与升华。但相应的,她需要耗费更多心神来调和体内力量,稳定胎儿成长的环境,这让她眉宇间偶尔会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沧溟将这一切看在眼里,那双洞悉万象的紫眸沉静得可怕。他几乎化身最严苛的守护者,将汐的活动范围严格限定在深蓝殿及其后方的灵韵花园,所有需要耗费心神、引动力量的政务被他一言否决,全部移交给了愈发沉稳干练的沧波与璇玑。
起初,汐还能安然接受这份过度保护,毕竟为了孩子,她愿意暂时收敛锋芒。但时日一长,习惯了执掌权柄、规划疆域的她,便开始觉得这被“圈养”的日子有些难熬。尤其是当她透过水镜,看到沧波与璇玑虽然尽力,但某些涉及多方势力平衡、需要长远眼光的决策仍显稚嫩时,一种难以言喻的焦躁便悄然滋生。
这一日,璇玑捧着一份关于与南境妖族重新划定贸易航线、以及相关利益分配的详细章程,前来请示。这份章程牵扯甚广,不仅涉及海族、人族残留势力、新迁入的深渊种族,更关系到与一向中立且排外的南境妖族的首次深度合作,其中关节错综复杂,璇玑与下属官员争论数日,仍觉有不妥之处。
汐斜倚在铺着厚厚绒毯的软榻上,听得极为认真。阳光透过殿顶镶嵌的深海晶石,滤成柔和的光晕,洒在她专注的侧脸上,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阴影。她偶尔开口,提出的问题一针见血,直指章程中模糊不清或可能引发后续矛盾的条款,寥寥数语便让璇玑有茅塞顿开之感。
“与妖族的交易,不能只着眼于眼前的资源互换。他们重视血脉与古老契约,可在章程中加入一条,双方共同设立一个联合仲裁司,由两族德高望重者担任,依据上古流传的《万灵盟约》残篇精神来处理纠纷,这比我们单方面制定的律法更容易让他们接受。”汐声音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陛下英明!此法甚好!”璇玑眼睛一亮,连忙记录。
就在这时,一股无形无质、却足以让空间凝滞的压迫感缓缓弥漫开来。靠在汐身旁另一张宽大座椅上的沧溟,不知何时已放下了手中那枚把玩许久的、内蕴星河的黑色魔晶。他并未看向这边,视线落在殿外虚无的某处,俊美妖异的侧脸线条绷紧,薄唇抿成一条冷硬的直线。
殿内的温度仿佛骤然下降了几分。
璇玑记录的手一顿,敏锐地感觉到那股熟悉的、令人心悸的低气压,她悄悄抬眼,正对上尊上那双深不见底的紫眸。那眸中没有任何明显的怒意,只有一片沉寂的冰海,却让她瞬间头皮发麻,后背沁出冷汗。
“陛、陛下……”璇玑声音微颤,下意识地想告退。
汐也感受到了沧溟情绪的变化,她心中无奈一叹,面上却不动声色,对璇玑温和道:“先按此思路去修改,细节之处再与沧波将军商议,定稿后再呈给我看。”
“是,陛下!”璇玑如蒙大赦,几乎是捧着玉简小跑着退出了深蓝殿,生怕慢了一步就会引火烧身。
殿门缓缓合上,隔绝了外界。
汐转过脸,看向那个浑身散发着“我不高兴”气息的男人,冰蓝色的眼眸中带着一丝询问,更多的却是了然。她轻轻抚上自己已微微隆起的小腹,语气带着些许调侃:“尊上这是怎么了?谁又惹你不快了?”
沧溟终于将视线移向她,紫眸深邃,里面翻涌着一种近乎幼稚的委屈与极其霸道的不满交织的复杂情绪。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起身,迈步走到她的软榻边,高大的身影笼罩下来,带来强烈的压迫感。
他俯身,一手撑在汐身侧的榻沿,另一只手则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轻轻抬起她的下巴,迫使她与自己对视。
“本尊不如这些琐碎的政务重要,是么?”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仿佛被冷落了的控诉,“说了多少次,静心养胎。那些蝼蚁的纷争,也值得你耗费心神?”
汐看着他近在咫尺的俊颜,那眼底深处几乎要溢出来的占有欲和求关注的神情,让她又是好笑又是心软。她抬起手,轻轻覆盖在他捏着自己下巴的手上,指尖在他冰凉的皮肤上挠了挠,像安抚一只闹脾气的大型凶兽。
“沧溟,”她放软了声音,带着一丝娇嗔,“你知道这不是琐事。南境妖族关系着东海之滨南线的稳定,处理不好,日后便是隐患。我只是动动嘴,并未耗费什么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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