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羽那“开祠堂、分家、分户”的决绝之言,如同九天惊雷,将所有人都震得魂飞魄散,现场陷入了一片死寂。谁能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谁又能想到,陈羽被逼到绝境,竟会选择如此激烈、如此不留余地的方式?
然而,更让人意想不到的变故,接踵而至。
就在陈青山和王二梅被陈羽的话惊得目瞪口呆,陈识脸色铁青试图反驳,而众多村民尚在震惊中未能回神之际,人群外围,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只见老三陈石,拉着妻子刘翠娥,带着儿子陈景、女儿陈荷,拨开人群,踉踉跄跄地冲到了前面。陈石这个平日里老实巴交、甚至有些懦弱的汉子,此刻竟是双眼通红,脸上带着一种豁出去的悲愤和决绝。他没有任何犹豫,“噗通”一声,直挺挺地跪倒在了陈羽身旁的空地上,面朝着村长和族老,更是面朝着他那脸色煞白的父母!
“永贵伯,各位族老!我陈石……我也要分家!分户!”陈石的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却异常清晰。他猛地抬起手,指向站在一旁、同样惊愕的陈青山和王二梅,积压了多年的委屈与不甘,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
“爹!娘!你们偏心二哥,把好的都给他,供进安上学,我们认了!谁叫我们没本事,生不出童生儿子!可是……可是你们为啥连你们的亲孙子、亲孙女也如此苛责?!”
他一把拉过吓得瑟瑟发抖的陈景和陈荷,指着两个孩子身上明显短了一截、打满补丁的衣服,眼泪终于忍不住滚落下来:“景哥儿,荷姐儿,难道不是你们老陈家的种吗?进安是你们的孙子,他们就不是了吗?进安在县里穿新衣、吃白米,我的景哥儿、荷姐儿在家里连口稠粥都喝不上!过年了,进安有新棉袄,我的孩子只能挤在破被子里发抖!”
刘翠娥也跪在一旁,泣不成声,她不像陈石那般能言,只是用力搂着一双儿女,用哭声诉说着多年的辛酸与不平。
陈石越说越激动,额头青筋暴起:“我以前总以为,是我不够好,是我不如二哥会说话,不如二哥会讨你们欢心!所以我跟翠娥拼了命地干活,指望你们能多看我们一眼,能对我的孩子好一点点!可是没有!一次都没有!你们眼里只有二哥,只有进安!我们累死累活,收上来的粮食大部分交了公中,可我们自家孩子却饿得面黄肌瘦!以前大哥一家被你们逼得走投无路,我……我不敢管,我也管不了!我怂!我不是人!”
他重重地磕了一个头,抬起满是泪水和尘土的脸,嘶声道:“可是这一次!爹!娘!我求求你们!放过我们这一家吧!我们不想再这样下去了!我们也要活啊!跟着这样的爹娘,这样的兄弟,我们看不到半点指望!今天,我就学大哥,这家,必须分!不分,我陈石宁可带着老婆孩子一头撞死在这祠堂前!”
陈石一家血泪交织的控诉,如同又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每个人的心上。那些原本被煽动起来的村民,此刻看着陈景、陈荷那两个瘦小可怜的孩子,再看看状若疯魔的陈青山和王二梅,以及旁边脸色阴沉的陈识,心中的天平开始剧烈倾斜。原来,老宅那边的偏心,竟然到了如此令人发指的地步!
然而,这还没完!
就在众人尚未从陈石一家的控诉中缓过神来,老四陈川,也扶着他那挺着大肚子的妻子安氏,一步一步,坚定地走到了陈石身边,同样“噗通”跪了下来!
陈川年纪最轻,性子原本有些跳脱,甚至有些贪小便宜、嗜赌的毛病,但自从跟着陈羽在作坊做事,见识了大哥的为人与本事,又即将为人父,心性已然成熟了许多。他看着陈羽和陈石,又看了看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的父母,咬了咬牙,朗声道:
“爹,娘,大哥三哥的话,就是我的话!我以前浑,不懂事,但我不瞎!你们是怎么对大哥一家的,是怎么对三哥一家的,我都看在眼里!我以前还想着,你们或许只是对大哥有意见,或许等我有了孩子会不一样……可是看着景哥儿和荷姐儿,我看着淑娘这肚子……”
他伸手轻轻抚摸着安氏隆起的腹部,眼中充满了身为父亲的保护欲:“我怕了!我真的怕了!我怕我的孩子生下来,也要像景哥儿他们一样,吃不饱,穿不暖,被自己的亲爷亲奶当成草芥!我怕我的淑娘,将来也要像大嫂、三嫂一样,在这个家里累死累活却得不到半点好!”
他抬起头,目光第一次如此清澈而坚定:“这个家,早就烂到根子里了!你们眼里只有二哥,只有你们自己!既然你们不把我们当儿子,不把我们的孩子当孙子孙女,那我们也没必要再留在这里,碍你们的眼!今天,我跟大哥、三哥一样,分家!分户!以后,是穷是富,是生是死,我们自己扛,绝不再来叨扰你们二老和二哥的清静!”
安氏虽然害怕得浑身发抖,却紧紧握着陈川的手,用行动表明了对丈夫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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