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老四在青阳村灰溜溜地败走,并未让陈羽放松警惕。他深知,对于薄老四这种赌徒兼无赖,一次失败绝不会让其死心,更何况此事背后似乎还有陈识的影子。那个自私阴险的二弟,就像一条潜伏在暗处的毒蛇,随时可能再次吐出信子。
次日一早,陈羽便唤来老四陈川。经过这段时间的历练,陈川早已褪去了之前的浮躁与油滑,变得沉稳干练许多,俨然是陈羽在对外商贸上的得力臂助。
“四弟,有件事需你亲自跑一趟。”陈羽将薄老四之事简要告知,并拿出一个准备好的钱袋和一份礼单,“这里是二十两银子,还有一些粮食、布匹和寻常药材。你带上两个机灵可靠的村民,去一趟下柳村薄家。一是确认薄家婶子的病情,若属实,务必请最好的大夫诊治,所有花费我们出;二是探探薄老四的底细,看他最近都和什么人来往;第三,也是最重要的,”陈羽顿了顿,看了一眼不远处正和薄淑秋低声说话、眼圈依旧微红的薄淑萍,压低声音,“若薄家婶子病情允许,且她本人愿意,你设法将她接来青阳村。淑萍和淑秋,心里始终记挂着她。”
陈川接过钱袋和礼单,神色凝重地点头:“大哥放心,我明白轻重。一定把事情办妥帖。”他深知两位嫂子对那位苦命婶子的感情,也明白大哥此举既是仁厚,也是为了绝了薄老四以后借题发挥的由头。
“路上小心,速去速回。”陈羽拍了拍陈川的肩膀。如今陈川经常外出谈生意,陈羽特意让他跟着村里的护村队学了些拳脚,也配备了骡车,安全上稍有保障。
陈川出发后,陈羽的生活似乎又回到了正轨。蜂窝煤作坊与官府的合作日益紧密,订单已经排到了三个月后;砖窑厂出产的红砖质量稳定,在周边乡镇打响了名号;织布工坊里,改良后的织机效率显着提升,虽然张记布庄的阴影仍在,但工坊出产的布匹因质地扎实、价格公道,在小范围内已有了不错的销路,尤其是陈羽借鉴现代理念,尝试推出的几种简单印花布,很受乡下人的喜欢。
家中,苏晚晴的绣品越发精湛,偶尔绣些精巧的帕子、屏风,托人带到县里,也能换回不少银钱,她似乎在这方面极有天赋。薄淑萍则将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照顾小丫(陈曦)更是无微不至。薄淑秋在织布工坊适应得很快,她性子活泼,手脚麻利,很快和工坊里的女工们打成一片。陈笑也渐渐从退亲的阴影中走出,在工坊里找到了自己的价值,脸上笑容多了起来。
陈沐在学堂愈发刻苦,偶尔休沐回家,还会主动教弟弟妹妹识字,颇有长兄风范。陈泽调皮依旧,但在学业上也不敢松懈。陈嫣则像个贴心的小棉袄,帮着母亲和姨娘们做些力所能及的家务,照看妹妹。
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但陈羽心头那根弦始终紧绷着。他加强了与村长和几位族老的沟通,将蜂窝煤作坊和砖窑厂的安保级别又提高了一些,对外来人员的盘查也更加严格。同时,他暗中让几个机灵的村民留意陈识以及可能与张记布庄有来往的人的动向。
七天后,陈川风尘仆仆地回来了,还带回了一个令人心酸又欣慰的消息——薄淑秋的母亲安氏,被他接来了。
当骡车停在陈羽家院门口,薄淑萍和薄淑秋看到从车上被陈川小心翼翼搀扶下来的那个瘦骨嶙峋、面色蜡黄却眼神激动的妇人时,姐妹俩瞬间泪如雨下。
“娘!”
“婶娘!”
薄淑秋第一个冲了上去,紧紧抱住安氏,放声痛哭,仿佛要将这些年的委屈、恐惧和思念都哭出来。薄淑萍也快步上前,握住安氏枯瘦的手,哽咽难言。
安氏看着眼前两个出落得亭亭玉立、衣着体面的女儿(在她眼中,侄女薄淑萍也如同亲生),又看到这宽敞整洁的院落和气派的楼房,再对比自己在那破败家中等死的凄凉,恍如隔世,眼泪也是止不住地流,颤抖着手抚摸着薄淑秋的脸颊,又拍拍薄淑萍的手背,嘴唇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苏晚晴和陈羽连忙上前,将情绪激动的几人劝进屋内。陈嫣乖巧地端来温水,小丫也好奇地看着这个陌生的姥姥。
好一阵,众人的情绪才稍稍平复。安氏靠在椅子上,气色虽然差,但精神似乎好了一些,或许是见到女儿心情激动的缘故。
“娘,您的病……”薄淑秋急切地问。
安氏摇摇头,虚弱地说:“老毛病了,气滞血瘀,加上心思重,吃不下饭……死不了,就是拖累人。”她看向陈羽,挣扎着要起身行礼,“这位就是陈……陈相公吧?老婆子谢谢您,谢谢您收留淑秋,还派人去接我……我……我们薄家对不起淑秋,也给您添麻烦了……”
陈羽连忙阻止她:“岳母切勿多礼,折煞小婿了。您安心在这里住下,把身体养好最重要。淑秋是我的妻子,您就是我的长辈,这里就是您的家。”
一声“岳母”,让安氏更是老泪纵横,连连点头。她看得出,陈羽眼神清明,态度诚恳,这个女婿,是真心待淑秋好的,也比她那个狼心狗肺的丈夫强了千万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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