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角色揣摩,陷入困境
陈默把背包放在玄关的地板上,鞋还没换完,目光已经落在茶几上的剧本上。那叠纸用牛皮纸袋包着,边角磨得发白,像是被人反复翻过。他蹲下身,手指碰到封口时顿了顿,想起林雪在电话里说的那句“卡司定了,下周进组”。
他没回消息。
坐到女儿的小书桌前,他把剧本平铺开,第一页写着角色名字:周海。退伍兵,三十七岁,女儿患先天性心脏病,手术费差二十万。他盯着那行字,呼吸慢慢沉下来。
系统提示浮现在眼前:【是否开始扮演“退伍军人”?】
他点了确认。
十分钟。他闭眼,身体自动记下格斗动作、战术规避、夜间行军节奏。睁开眼时,肌肉记忆已经刻进四肢,像他曾真的在部队待过十年。他站起身,做了个标准的战术翻滚,动作干净利落。
可当他重新看向剧本,看到“周海蹲在医院走廊,听见医生说‘再拖三天,孩子就没救了’”那一段时,胸口突然发闷。
他试过演悲痛。演过绝望。用系统扮演老中医时,他能冷静分析病情;扮演消防员时,他敢冲进火场背人出来。但这一次,剧本里的字像针,扎进他自己的记忆里。
那年父亲心梗,他抱着病历在几家医院之间跑,手里攥着借条,一张一张念亲戚名字。最后手术没做成,人走得太急。他记得自己跪在急救室门口,手抖得连签字笔都握不住。
而现在,剧本里的周海也在借钱,在偷药,在深夜蹲在工地角落啃冷馒头。
这不是演别人。这是把他压在心底最深的地方,翻出来给人看。
他起身走到厨房,打开冰箱,取出那瓶新换的速效救心丸。药瓶还贴着医院标签,李芸写的“每日一次”清晰可见。他拧开盖子,倒出一粒,放在掌心。
这药本来是给父亲的。
现在是他随身带着,像一种习惯,也像一种惩罚。
他忽然明白,自己这些年拼命学技能,不是为了红,不是为了证明什么。是怕。怕哪天家人倒下,他又一次只能跪着等结果。
手机震动,是林雪。
“导演说,你可以先写点人物小传,不用急着给反馈。”
“好。”他回。
挂了电话,他翻开剧本到“周海最后一次去工地讨薪”那场戏。对方不给钱,他没闹,只是蹲在门口,从兜里掏出女儿的照片,低声说:“她等不起。”
陈默手指停在那行台词上。
如果他是周海,他会怎么做?
用系统?演一个愤怒的父亲,吼几句,摔点东西?观众会买账,但不会动容。
可如果他不演呢?
如果他把自己那几年的沉默、那几年的低头、那几年明明想哭却只能笑的事,全都放进这个角色里——
他会不会再也分不清,哪个是周海,哪个是陈默?
他起身走到阳台,没开灯。夜风吹进来,剧本摊在膝盖上,翻到“父亲抱着女儿跑向医院”的那场。他记得女儿高烧那晚,自己跪在床边扎针,手稳得像练过千百遍。那是系统给的技能。可当时李芸站在门边,一句话没说,眼神却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他救了人。
但他也把自己藏得更深了。
他翻开背包,拿出女儿画的绘本。封面还是那句“爸爸每天都在救人”。他盯着那行字,眼眶发热。
他救的从来不是别人。
是那个没能救下父亲的自己。
风把绘本吹开一页,画里的他站在舞台中央,头顶的影子不再重叠,而是散开了,变成不同模样:穿白大褂的,戴拳套的,拿手术刀的,抱孩子的……每一个都在动,却没有一个站在一起。
他合上绘本,低声说:“这次不能再演了。”
不是演退伍兵。
是演一个男人,怎么面对自己救不了最重要的人。
他回到书桌前,撕下一张空白纸,提笔写:
“周海不是英雄。他没想当英雄。他只是个父亲,被逼到墙角,只能用最笨的方式往前爬。”
写到这里,笔尖顿住。
他发现自己写的根本不是角色小传。
是在写自己。
写他每天假装上班,在公园长椅上啃馒头记系统要点;写他学会那么多技能,却不敢告诉妻子真相;写他站在镜头前,被人说“你本来就是”,可他自己都不知道,“本来”是什么样子。
他放下笔,把剧本翻到第一页,抽出红笔,在“扮演退伍兵”五个字上划了一道。
旁边写下:
“一个男人,如何面对自己救不了最重要的人。”
手机又震。
林雪:
“组里问你有没有意向造型参考?可以发几张情绪图。”
他没回。
低头看着那行字,手指慢慢收紧。
他知道,这次进组,不会再有系统能帮他。
那些战术动作、野外生存、枪械知识,都是假的。
真正要演的,是他这些年一直在躲的东西——
那个无力、疲惫、想撑住一切却总觉得自己不够好的陈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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