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青指尖摩挲着怀表冰凉的铜质边缘,表盖内侧刻着的“7309”四个数字在煤油灯下发着冷光。这是昨夜从松本一郎尸体上搜出的唯一异常物品——一块看似普通的古董怀表,机芯早已停摆,指针永远停在了凌晨三点十分,而这组编号却与租界警备队现役武器库的编号格式完全一致。
“警备队的武器编号都是四位数字,前两位代表枪械类型,后两位是入库序号,”顾晏辰站在桌旁,指尖划过摊开的武器清单,“73对应的是勃朗宁M1911手枪,去年刚从欧洲购入一批,全部配给了警备队特勤小队。”
沈砚青抬眸,眼底凝着一层寒雾:“松本是日本领事馆的翻译官,怎么会有警备队特勤小队的武器编号?而且还是刻在怀表里。”
桌案上的月光被窗棂切割成碎玉,映得顾晏辰棱角分明的侧脸愈发冷峻:“只有一种可能,他在和警备队的人私下交易,这块怀表是接头信物,编号是确认身份的凭证。”他顿了顿,指尖重重落在清单上的某个名字,“特勤小队负责租界核心区域的安保,能接触到这批武器的人不多,排查范围可以缩小到小队正副队长和军械管理员。”
沈砚青将怀表凑近灯光,表盖内侧除了编号,还有一道极浅的划痕,像是被硬物磕碰过:“昨夜松本要去见的人,应该就是这个内鬼。他死在英租界的巷子里,距离警备队驻地不过三条街,凶手敢在眼皮底下动手,要么是身手极好,要么是笃定不会被巡逻队发现——甚至,巡逻队本身就是帮凶。”
话音刚落,窗外传来轻微的响动,顾晏辰瞬间按住腰间的手枪,沈砚青吹灭煤油灯,屋内陷入一片漆黑。片刻后,一道黑影从窗台闪过,落在院子里的梧桐树下,紧接着是压低的咳嗽声。
“是老陈。”顾晏辰认出那声音,重新点亮油灯,推门而出。
老陈是租界里的巡捕,一直暗中给他们传递消息,此刻他脸色苍白,胸口剧烈起伏,见到两人便急忙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条:“沈先生,顾队长,这是我今早在警备队后门的垃圾桶里捡到的,上面有特勤小队的徽章印记。”
纸条皱巴巴的,上面用铅笔写着一串数字:7309,后面跟着一个地址——霞飞路27号。字迹潦草,像是匆忙写下的。
“霞飞路27号是一栋空置的洋楼,上个月刚被一个神秘人租下来,没人知道租户的身份。”沈砚青看着地址,眉头紧锁,“松本昨夜要去的,会不会就是这里?”
顾晏辰接过纸条,指尖捻了捻纸面,上面还残留着淡淡的烟草味:“特勤小队队长赵志远烟瘾极大,抽的就是这种进口雪茄,味道和这个一模一样。”他眼神一沉,“看来这个内鬼,十有八九是他。”
赵志远在警备队任职五年,为人圆滑,和租界里的各方势力都有牵扯,去年升任特勤小队队长后,行事愈发低调,没人知道他私下和日本人有往来。
“不能打草惊蛇,”沈砚青收起怀表,语气凝重,“我们得先确认他的身份,找到他和日本人交易的证据。如果直接惊动警备队,以他的人脉,很可能会销毁证据,甚至嫁祸他人。”
顾晏辰点头,从柜子里取出一套巡捕制服:“我今晚乔装成巡捕,去霞飞路27号探查情况。老陈,你帮我盯着赵志远的动向,一旦他离开警备队,立刻通知我们。”
老陈应声,又叮嘱道:“赵志远身边有两个亲信,都是亡命之徒,你们一定要小心。”
夜色渐深,霞飞路两旁的洋楼大多熄了灯,只有27号洋楼的二楼还亮着一盏昏黄的灯。顾晏辰穿着巡捕制服,挎着警棍,装作巡逻的样子,慢慢靠近洋楼。
洋楼的大门虚掩着,里面传来隐约的说话声,夹杂着玻璃碰撞的清脆声响。他贴着墙壁,屏住呼吸,仔细分辨着声音来源。
“松本那边出了意外,怀表不见了,会不会落到不该落的人手里?”一个男人的声音带着焦虑,正是赵志远。
“怕什么?不过是个翻译官,死了就死了,”另一个声音阴冷刺耳,带着浓重的日本口音,“怀表就算丢了,他们也查不到我们头上。倒是你,尽快把那批枪械运出来,大日本皇军还等着用。”
“放心,后天夜里,我会安排人从武器库调货,走英租界的码头,不会有人发现。”赵志远的声音松了些,“只是顾晏辰最近查得紧,他好像对松本的死起了疑心。”
“顾晏辰?那个租界神探?”日本男人冷笑一声,“如果他不识趣,就一并解决掉。警备队里有我们的人,到时候嫁祸给他通共,看他怎么翻身。”
顾晏辰心头一凛,没想到内鬼不止赵志远一个,警备队里还有其他同伙。他正想继续听下去,脚下不小心踢到了一块石子,发出“嗒”的一声轻响。
屋内的说话声瞬间停止,紧接着是脚步声靠近门口。顾晏辰立刻转身,装作若无其事地往前走,身后传来赵志远的呵斥:“站住!干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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