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华渐隐,晨曦初透。竹幽居内,守门的中年文士在石桌上发现一方素白玉盒,下有苏青阳留下的淡淡灵纹印记:“转交庞氏飞燕”。
当这方玉盒辗转送至庞太师府邸,落入庞飞燕手中时,她屏退所有丫鬟仆役,将自己反锁在绣楼闺房。窗外鸟鸣清脆,室内却落针可闻。她颤抖着打开玉盒,没有信笺,唯有一枚温润剔透的青色玉简,和一柄不足三寸、通体冰蓝、造型古朴的小剑。
指尖触及玉简的刹那—— 嗡! 玉简骤然化作一道凝练如实质的青色流光,毫无阻碍地没入她光洁的眉心! 庞飞燕娇躯剧震,眼前景象瞬间变幻!不再是熟悉的闺阁,而是一片浩瀚无垠、星光流转的虚空!无数玄奥的金色符文如同有生命的星河流淌,最终汇聚成一卷散发着古老道韵的经文——《仙霞奇功》!
经文并非死板的文字,而是蕴含着苏青阳对天地至理、灵力运转的深刻感悟,以及一套繁复精妙、引动天地灵霞之气的修行法门!更有浩如烟海的经脉运行图、灵力搬运诀、护身遁术、乃至初步的剑道感悟!信息庞大却条理清晰,直接烙印于她的识海深处!
同时,一道苏青阳留下的意念,如同清泉流淌心间: “此功承霞光之变,采天地清灵,于红尘中亦可砥砺前行。剑名‘凝雪’,出自寒月冰魄剑匣,性灵初蕴,望善用之。前路险恶,非你之过。珍重自身,方不负此缘。”
不知过了多久,庞飞燕紧闭的眼睫剧烈颤动,缓缓睁开。眸中残余的哀怨、迷茫、不甘如同被清风吹散的薄雾,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如同雨后初晴般明亮坚定的光芒,以及一丝难以抑制的狂喜!
她猛地攥紧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只有一股滚烫的力量在四肢百骸奔涌!
“苏青阳!” 她对着虚空低吼,声音带着破茧重生的决绝,“你以为留下这些东西就能撇清吗?你太小看我庞飞燕了!”
“你说你身处危局,命悬一线?好!我懂了!” 庞飞燕站起身,走到窗前,推开雕花木窗,任由晨风吹拂她因激动而染上红晕的脸颊,眼神锐利如出鞘之剑: “你跑不掉的!不管你面对的是什么刀山火海,什么滔天强敌!”
“我庞飞燕在此立誓:哪怕穷尽此生,我也要追上你的脚步!我不求成为你横扫八荒的助力,但我也绝不做你的软肋、你的拖累!”
“你活着,我庞飞燕踏遍千山万水也要找到你,陪你逍遥世间,看遍云卷云舒!”
“若你……” 她的声音微微哽咽,随即化为更深的执拗,“若你真有不测,黄泉碧落,我也要找到你!亲手为你……收殓尸骨!让你不至于曝尸荒野,孤魂无依!”
“这辈子,我跟定你了!苏青阳,你休想甩开我!”
誓言铮铮,刻骨铭心。
她毫不犹豫地拿起那柄小巧的“凝雪剑”。指尖在锋锐的剑刃上轻轻一划,一滴殷红的血珠渗出,滴落在冰蓝色的剑身之上。 嗡——! 剑身猛然发出一阵清越悠扬的嗡鸣,仿佛沉睡的精灵被唤醒!冰蓝光华大盛,瞬间包裹住血珠,化作一道璀璨的青色流光,如同归巢的乳燕,倏然没入庞飞燕的胸口膻中穴位置! 一股冰冷却又带着奇异生机的浩瀚剑意瞬间在她体内炸开!庞飞燕闷哼一声,只觉得四肢百骸、奇经八脉如同被无数细小的冰针刺透,剧痛无比!然而痛楚之中,又有一股精纯无比的寒冰灵力顺着《仙霞奇功》的行功路线自发运转起来,迅速滋养、拓宽着她原本闭塞的经脉!
凝雪剑,剑灵初蕴,已认其为主!自此,剑即人,人即剑,性命交修!
庞飞燕彻底变了。 她不再溜出府去寻找苏青阳的踪迹,不再缠着父亲打听朝堂秘闻。甚至连往日最爱的热闹街市、新奇玩意儿都失去了兴趣。她将自己牢牢锁在太师府的深闺之内,对外只称“偶感风寒,需静养”。
庞太师庞籍起初还松了口气,以为女儿终于懂事,被苏仙人的冷淡吓退,收敛了心思。他忙于朝中风起云涌的巨变——高俅倒台,牵连甚广;八贤王、三镰王动作频频;包拯如出鞘利剑,直指蔡京一党;连深居简出的官家都变得沉默诡异……根本无暇细究女儿“静养”的异常。
只有贴身丫鬟小环,在每日送饭时,能窥见一丝不同寻常。 大小姐的闺房,温度似乎总是比外面低上几分,带着一种冰雪般的清冽气息。送进去的食物,消耗得极少,大小姐原本还有些婴儿肥的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清减下去,下巴尖俏,却衬得那双眼睛愈发清亮锐利,偶尔扫过之处,竟让小环感到一丝莫名的寒意,仿佛被无形的剑气掠过皮肤! 更让小环心惊的是,夜深人静时,她偶尔路过绣楼,竟能听到里面传出极其细微却密集的破空之声!如同无数根无形的针在急速穿梭!有时又仿佛有低沉的风雷在密闭的房间内滚动!每当此时,整座绣楼都仿佛笼罩在一层若有若无的、如同晨曦初露时染着淡紫金边的奇异雾气之中,显得朦胧而神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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