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员们拼尽全力的抢救,数台蒸汽水泵开足马力。
加上利用船体右倾将破口部分抬离水面,用浸油帆布、木楔和快速凝结的水泥临时封堵。
“北京”号终于勉强止住了进水的趋势。
船身的倾斜角度依旧明显,不再继续加剧。
这艘饱经创伤的邮轮,如同一个重伤的巨人在海上艰难地喘息着,暂时摆脱了立刻沉没的命运。
精疲力尽的船员和惊魂未定的乘客们,虚脱地瘫倒在右舷甲板和高层舱室。
劫后余生的庆幸与失去亲友的悲泣交织在一起。
林承志和所带领的幼童们,行动有序参与了对抗匪徒,除了个别擦伤和惊吓,竟奇迹般地全员无恙。
他们聚集在靠近船尾的一处相对干燥的避风处,相互依偎着取暖。
孩子们看向林承志的目光,已经充满毫无保留的信赖和崇拜。
唐绍仪擦着额头的汗水,喘着粗气对林承志说:“承志兄!今日若非你……我等恐怕……”
詹天佑用力点头,看着林承志,眼神复杂,既有感激,也有一丝疏离感。
林承志对匪徒出手时的果决和精准的一刀,实在不像一个普通的书香门第子弟。
林承志微微摇头,带着一丝疲惫:“唐兄、詹兄过誉了。
危机关头,同心协力而已。”
林承志目光扫过惊魂未定的阿牛等人,语气温和下来,“大家都没事就好。”
他走到栏杆边,望着依旧汹涌的海面,眉头微蹙。
安德森船长在处理完紧急事务后,亲自来到了孩子们所在的区域。
他换下一身湿透的船长制服,穿着普通的工装,目光落在林承志身上。
“年轻人,”安德森用还算清晰的中文说道,语气郑重。
“我代表‘北京’号全体船员和乘客,感谢你和你同伴们的勇敢行为。
你们阻止了一场可能造成更大伤亡的骚乱。”
林承志躬身行礼,不卑不亢:“船长先生过奖。
我们只是做了该做之事,确保自身安全罢了。
真正力挽狂澜,拯救这艘船的,是您和您的船员。”
安德森深深地看着他,这个少年的沉稳和应对,让人无法将其视为一个孩子。
“你的冷静、勇气和……领导力,令人印象深刻。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晚生林承志,苏州人氏,乃此次赴美留学幼童之一。”
“林……承志。”安德森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仿佛要将其刻在心里。
“我记住你了。”他环顾其他孩子。
“诸位小先生们都受惊了。
我们已经发出求救信号,并正在全力抢修。
虽然航速会受影响,但我有信心,能将你们安全送达旧金山。
接下来,请好好休息,我们会优先保障你们的饮食和保暖。”
他说完对林承志点点头,转身离开,去巡视其他区域。
船长离开后,气氛稍微轻松了一些。
随行的陈教习和其他几位中方人员赶了过来,看到孩子们安然无恙,都长舒了一口气,对林承志更是赞不绝口。
夜幕再次降临,海上的风浪小了许多。
船上的船员们分发了一些干粮和淡水。
林承志靠坐在一个缆桩旁,就着昏暗的灯光,拿出小本子,用炭笔记录着今天惊心动魄的经历。
“林大哥,你不怕吗?”阿牛蜷缩在他身边,小声问道。
林承志停下笔,摸了摸他的头,笑了笑,没有直接回答,反问道:“阿牛,你记得我们为什么要漂洋过海,去那么远的地方读书吗?”
阿牛想了想,似懂非懂地说:“先生们说,是去学洋人的本事,回来让咱们国家变得强大。”
“是啊,”林承志望向远方黑暗的海平面,目光仿佛能穿透时空,看到那片即将抵达的新大陆。
“要让家园不再受人欺凌,让我们的亲人能安居乐业。
我们现在的这点惊吓和困难,又算得了什么呢?
前方还有更长的路,更多的挑战等着我们。”
林承志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坚定的力量,不仅传入了阿牛的耳中。
也让周围尚未睡着的孩子,包括唐绍仪和詹天佑,都默默握紧了拳头。
一种名为“责任”与“信念”的种子,在这个不平凡的夜晚,悄然种在了这些幼童的心中。
“北京”号以缓慢的速度蹒跚前行,船员们日夜不停地监控着受损部位。
期间遇到过两次不大的风暴,有惊无险地度过了。
林承志利用这段时间,努力地学习英语,不仅向陈教习请教,也尝试着与那些船员进行交流。
他还向船上的轮机手请教一些关于蒸汽机的基本原理。
唐绍仪和詹天佑与林承志走得更近。
唐绍仪性格外向,对林承志已是心悦诚服。
詹天佑专注于自己的兴趣,时常拿着小本子写写画画,记录一些机械结构和数学公式。
他与林承志交流时,明显多了几分尊重和探讨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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