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拉斯加的夏天短暂而珍贵。
冰雪迅速消融,露出被掩盖了一整个冬季的黑色土地和灰绿色的苔原。
克朗代克河及其支流从冰封中苏醒,水位暴涨,奔腾的河水裹挟着泥沙和融雪,发出隆隆的轰鸣声。
“前哨”营地已经大大变样。
原本简陋的越冬营地周围,新增了数座坚固的原木碉堡和了望塔,构成了一个粗糙但实用的防御体系。
营地边缘,靠近河滩的地方,搭建起了一片功能齐全的“开采区”。
几架由水力驱动的摇床和溜槽正在河水中作业,发出有节奏的哗啦声。
一些工人正用铁锹将富含砂金的河砂铲入筛网。
另一些人则在淘洗盘前弯腰忙碌,阳光下,偶尔能看到他们手中的盘底有金色的微光闪烁。
这里是“炎黄矿业”在克朗代克河谷的正式开采作业点。
位置经过精心选择,既能利用水力,又处于营地火力掩护范围之内。
自从威廉·福斯特带领的援军抵达并与麦克雷汇合。
尤其是成功实施了那次海上突袭后,敌对的雇佣兵力量似乎暂时收敛了锋芒。
虽然小规模的骚扰和侦察从未断绝,但大规模的进攻已经停止了近两周。
这为营地赢得了宝贵的喘息和建设时间。
威廉·福斯特站在一座新建的了望塔上,头上缠着绷带,浓密的栗色髭须在风中微微颤动。
他穿着厚实的卡其布猎装,腰间挎着一把柯尔特“和平使者”左轮和一把猎刀。
他手里举着望远镜,警惕地扫视着营地外围的森林和河流上游方向。
威廉·福斯特的脸色比刚从西雅图出发时沧桑了许多,眼神也更加锐利。
阿拉斯加的战斗,比他预想的任何一次平克顿任务都要残酷和复杂。
敌人不是散兵游勇,而是组织严密、装备精良、战术灵活的雇佣兵,背后显然有雄厚的资金支持。
虽然暂时打退了敌人,但威廉很清楚,对方就像冰原上的饿狼,只是在等待新的机会。
望远镜的镜头里,开采区的景象让他稍稍感到一丝慰藉。
工人们包括白人、华工和少数可靠的当地土着,正干得热火朝天。
远处河滩上,已经堆积起一些初步淘洗过的粗金砂,在阳光下反射着诱人的光芒。
“威廉先生!”一个年轻的声音从塔下传来。
地质员安德森的助手,一个叫詹姆斯的苏格兰小伙子,脸上带着兴奋的红晕。
威廉放下望远镜,沿着木梯爬下了望塔。“什么事?”
“安德森先生请您和麦克雷上尉马上去一趟冶炼棚!
第一批精炼提纯的金锭……出来了!”
詹姆斯的声音激动的有些颤抖。
威廉眼睛一亮,立刻大步朝着营地中心一座戒备森严的原木建筑走去。
那里是临时搭建的冶炼和提纯作坊,由安德森亲自监督,使用从西雅图运来的小型坩埚炉和化学药剂,对淘洗出的粗金砂进行精炼。
麦克雷上尉已经先到了。
他左臂用夹板和绷带固定着,挂在胸前,脸色略显苍白,精神还不错。
看到威廉进来,麦克雷上尉的右手指了指屋子中央石台上摆放的东西。
在粗糙的麻布衬垫上,整整齐齐地码放着十二块长方形的、闪烁着柔和而厚重光泽的金黄色金属块。
每一块大约有成人巴掌大小,厚约一英寸,表面还带着铸造模具留下的细微纹路和些许冷却时形成的皱褶。
在昏暗的棚屋里,这些金锭仿佛自身在发光,散发出一种沉甸甸的、令人屏息的财富气息。
安德森站在一旁,眼镜后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闪烁着满足和自豪的光芒。
他手里拿着一个小本子和一支铅笔。
“先生们,请允许我正式汇报:
根据过去十天对河滩A区、B区的系统开采和淘洗。
加上对前期储存粗金砂的精炼。
我们第一批标准金锭——每块净重400盎司(约12.4公斤)。
成色经初步测定不低于90%。
共十二块,总计约4800盎司黄金,已经熔铸完成!”
4800盎司!
威廉快速心算,按照当前每盎司黄金约20美元的国际金价,这就是接近十万美元!
这仅仅是最初十天、在营地安全得到初步保障后的小规模开采成果!
如果“曙光”脉未来能投入开采……
“干得漂亮,安德森先生!”麦克雷的声音充满力量。
“这就是我们在这里的意义!这就是给那些杂种最好的回答!”
麦克雷上尉用右拳重重锤了一下自己的胸口,牵动了伤处,疼得咧了咧嘴,笑容却更加灿烂。
威廉拿起一块金锭,入手沉甸甸的,冰凉而坚实。
这不是纸面上的数字,不是银行账户里的信用,而是实实在在的、可以触摸、可以衡量、可以在任何地方换取力量的硬通货!
当这些金锭运抵西雅图或旧金山时,将会引起怎样的轰动,又能为林先生换来多少急需的物资、武器和影响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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