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车轮撞击铁轨的铿锵声规律而有力，伴随着蒸汽机头沉闷的喘息。
林承志和艾丽丝坐在头等车厢的独立包间里。
窗外是意大利北部向法国边境延伸的丘陵、田野和葡萄园，在夏日的阳光下飞速倒退。
距离罗马那惊心动魄的几天已经过去。
此刻，林承志看似在闭目养神，实则大脑在高速处理着纷至沓来的信息和计划下一步行动。
“林，快到边境了。”艾丽丝轻声提醒，递给他一杯温水。
林承志睁开眼，接过水杯，对她笑了笑：“谢谢。感觉怎么样？累吗？”
“不累。火车比轮船平稳多了。”艾丽丝靠在他身边，望着窗外。
“只是……觉得这次欧洲之行，和想象中不太一样。
少了些浪漫，多了些……惊险。”
“对不起，艾丽丝，让你经历了这些。”林承志握住她的手。
“别再说对不起了。”艾丽丝摇头，认真地看着他。
“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而且，我觉得……我好像比以前更了解你了，也更清楚我们未来要面对的是什么。
这让我感到踏实，即使害怕，也知道害怕的是什么。”
林承志心中感动，正要说什么，包间的门被轻轻敲响。
李福的声音传来：“先生，有列车员送来一份刚在上一站收到的、转发给您的电报。”
林承志心头一跳。
这个时候来的电报……
他示意艾丽丝稍坐，起身开门接过电报。
是奥托从波士顿发来的，经由巴黎电报局转发到火车线上。
电文不长，信息量巨大：“急报：阿拉斯加威廉部于6月12日成功实施海上突袭，俘获敌补给小船一艘，击伤护航武装帆船一艘。
俘获水手七人含船长，初步审讯供认，受雇于一家注册于伦敦的‘北极资源勘探保障公司’，该公司与数家欧洲银行有联系。
船长交代，最终指令来自一位代号‘园丁’的中间人，在温哥华交接。
缴获部分文件显示资金流向复杂，涉及瑞士账户。
我方损失轻微。
敌陆上部队似因此补给受挫，攻势暂缓。
另：摩根代表今日正式来访，递交书面‘合作建议修订稿’。
条款略有放松，核心控制意图未变，并暗示已知晓我方‘近期之军事行动’。
如何应对，请速示。
又：苏黎世渠道转来一封加密信，标记‘V’，似是罗马回音，尚未译解。”
好消息和坏消息接踵而至。
威廉干得漂亮！
海上突袭成功，不仅打击了敌方的补给，还抓到了俘虏和证据。
将幕后黑手的线索从“金雀花”延伸到了“园丁”和伦敦的皮包公司、瑞士银行账户。
这证实了敌方具有国际背景，且很可能有欧洲资本支持。
摩根的反应更快、更直接了。
他不仅知道了阿拉斯加的战斗，还以此为由头，再次上门施压，试图将“炎黄矿业”逼到谈判桌前。
所谓的“条款略有放松”，恐怕只是诱饵。
那封标记“V”的罗马回信，会是奥尔西尼主教关于“金雀花”的回复吗？
“李福，取密码本和纸笔来。”林承志沉声道，回到包间坐下。
他首先草拟了给奥托的回电，电文如下：
1. 嘉奖威廉及阿拉斯加全体人员，表彰其英勇。阵亡者抚恤加倍，伤员全力救治。
2. 对俘获人员及文件进行深度审讯和分析。
重点追查“北极资源勘探保障公司”背景、“园丁”真实身份及瑞士账户线索。
审讯结果和文件副本通过安全渠道尽快送回。
3. 同意在阿拉斯加适度公开“炎黄矿业”遭遇“国际匪帮袭击”的消息。
联系可靠记者，制造舆论压力，强调其合法经营和美国公民财产安全受威胁，为后续可能的法律或外交行动铺垫。
4. 关于摩根：暂不直接回复其“修订稿”。
由你出面，以“老板正在欧洲处理紧急事务”为由拖延。
可私下透露，我方已掌握袭击者部分国际背景证据，正在追查。
暗示此事复杂，摩根先生若贸然介入，恐引火烧身。
同时，加快与其他潜在金融伙伴的接触。
5. 罗马来信，我亲自处理译解，译出后另电指示。
林承志取出李福送来的那封标记“V”的信。
信封是普通的商务信封，落款是苏黎世一家律师事务所。
拆开后，里面是两页用某种复杂替换密码书写的信纸，正是他与奥尔西尼主教约定的通信密码。
林承志全神贯注，开始逐字译解。
信确实是奥尔西尼主教的口吻，内容简练：
“林兄弟惠鉴：来信收悉。
所询‘金雀花’之历史纹章，源出中世纪安茹家族。
后为某些与英国王室史、圣殿骑士团遗产及十字军东征记忆相关之团体沿用，含义多重。
近世以来，此符号偶现于一些关注‘古老遗产守护’与‘特定地理知识传承’之小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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