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沉浮于无尽的黑暗与剧痛的深渊。
丁敏君感觉自己像一片残破的叶子,在惊涛骇浪中随时可能彻底粉碎。肩胛骨碎裂的痛楚,经脉被韦一笑阴寒掌力侵蚀的冰麻,以及强行催谷无名功法带来的反噬,如同无数把钝刀在体内反复切割。
然而,在这极致的痛苦中,一丝微弱却异常坚韧的暖流,始终护持着她的心脉与识海,如同暴风雨中一座不灭的灯塔。那是系统消耗积累能量进行的紧急修复。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只是一瞬,又或许是漫长的一个世纪。外界震耳欲聋的喊杀声、兵刃碰撞声、临死前的惨嚎,变得忽远忽近,模糊不清。她的意识却在这种生与死的边界线上,变得异常敏锐和……奇特。
她“看”不到,却仿佛能“感知”到周身数丈内的一切。泥土被鲜血浸透的粘稠,残破兵刃上凝聚的煞气,甚至那些倒下之人最后残留的恐惧、不甘、疯狂的情绪碎片……这些杂乱的信息,如同潮水般涌入她受创后异常活跃的精神世界。
【精神污染度:56%……57%……58%……】
数值在缓慢而坚定地攀升。并非源于主动的“发疯”行为,而是这片杀戮战场本身所弥漫的、最原始、最混乱、最暴戾的精神能量,正在被动地被她那因重伤而失去束缚、又与系统紧密相连的灵魂所吸收、同化!
一种明悟浮上心头。
这“精神污染度”,并非仅仅是言行出格、颠覆认知。它更是一种对常规精神状态的“偏离”和“异化”。极端的情绪是污染,而这战场上空弥漫的集体杀戮意识、死亡恐惧、生存执念,同样是更庞大、更混乱的“污染”源!
她不再抗拒,反而尝试着引导这涌入的混乱精神能量,去冲刷、去融合那因修复而略显滞涩的内力。剧痛与混乱交织,仿佛灵魂都在被撕裂重组,但她死死守住灵台最后一点清明。
无名功法的行气路线在脑海中自发流转,这一次,不再需要刻意引动某种情绪,那来自外界的、无穷无尽的杀戮与混乱意念,本身就成了最狂暴的燃料!
“轰!”
丹田内,原本因重伤而萎靡的内力,如同被投入滚油的冰块,骤然沸腾、膨胀!一股远比之前更加精纯、更加凝练,却带着浓烈血腥与煞气的全新内力,悍然诞生!这股力量霸道绝伦,所过之处,韦一笑残留的阴寒掌力竟被强行驱散、吞噬!碎裂的骨骼、受损的经脉,在这股充满毁灭与新生意味的内力冲刷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却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强行粘合、修复!
痛!更剧烈的痛!但在这极致的痛苦中,却伴随着一种打破枷锁、力量重生的快感!
她感觉自己的意识仿佛脱离了躯壳的束缚,以一种奇特的视角“俯瞰”着这片血腥的战场。她能“看”到周芷若手持双剑(一柄是她自己的,一柄是丁敏君掉落的青锋剑),状若疯虎,带领着残余的峨眉弟子在魔教防线中左冲右突,剑法狠辣,已隐隐带上了自己那股不顾一切的决绝。她能“看”到灭绝师太倚天剑光霍霍,将殷天正逼得连连后退。她能“看”到武当五侠的真武七截阵如同磨盘,消磨着杨逍的乾坤大挪移。她能“看”到少林神僧与五散人打得佛光魔影交织……
甚至,她能隐约感知到,在那高高的光明顶圣殿之中,一股更加隐晦、更加强大的气息正在苏醒,带着一种悲天悯人却又决绝无比的意志……
张无忌,要出手了。
就在这时,异变再起!
或许是丁敏君这边吸收战场精神能量引发的微妙波动,或许是周芷若等人反击太过猛烈,引起了魔教高层的注意。一道炽热、爆裂的气息,如同流星坠地,猛地从侧翼撞向峨眉派残存的阵型!
是一个身材高大、浑身肌肉虬结的巨汉,手持一柄燃烧着烈焰的巨斧!正是明教五行旗·烈火旗旗主,辛然!
“峨眉的娘们,受死!”辛然怒吼一声,巨斧带着焚尽八荒的恐怖热浪,如同一道火墙,朝着刚刚稳住阵脚、尚未从丁敏君重伤和韦一笑退走的复杂情绪中完全恢复的峨眉弟子碾压而下!
这一斧威力绝伦,若是劈实,恐怕瞬间就有十数名弟子要化为焦炭!
周芷若首当其冲,那灼热的气浪几乎让她窒息,她拼尽全力将双剑交叉格挡,但所有人都看得出,她绝对接不下这一斧!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地上那具本该是“尸体”的灰色身影,动了!
没有预兆,没有声息!
丁敏君的眼睛骤然睁开!那双眸之中,再无平日的沉静或冰冷,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乱、暴戾、仿佛凝聚了战场上所有死亡与杀戮的暗红色光芒!
她甚至没有去捡身边的剑!
就在辛然巨斧即将劈落的前一刹那,她如同鬼魅般弹起,速度快得超出了肉眼捕捉的极限!并非直线冲击,而是以一种违背物理常识的、扭曲的轨迹,瞬间切入辛然斧势最盛、却也因力量完全倾泻而防御最弱的胸前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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