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拾青从西装内袋掏出颗透明糖纸包裹的荔枝糖,剥糖纸时指尖故意擦过单疏白的唇瓣。
甜味在舌尖化开时,单疏白下意识攥紧了他的手指。
两个人牵着手坐在一起,什么都没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有时候,沉默本身就是最复杂的语言。
两个人相对而立,没有吐露一个字,却仿佛完成了一场漫长的对话。
眼神交错间藏着未尽的故事,嘴角微妙的弧度暗示着心照不宣的默契,呼吸的节奏传递着难以名状的情绪。
这种沉默不是空洞的,而是被无数细微的颤动填满——一个欲言又止的停顿,一个悄然收紧又放松的拳头,一道目光的闪烁与回避。
它说出了所有:那些难以启齿的真相、太过脆弱的情感、或是超越言语的共鸣。
在这样的时刻,安静反而成为最震耳欲聋的表达,什么都没有说,却又什么都说尽了。
单疏白嘴里含着糖,玩着谢拾青的手。
他的手天生就该被画笔铭记。
那双手安静地搁在深色画册上,像一尊温润的玉雕。
修长的指节并不嶙峋,反而透着一种坚韧的力度,只有指尖是微微泛着粉的。
当他执笔时,清瘦腕骨会凸起一个利落的弧度,皮肤下青色的血管若隐若现,仿佛隐秘的河流在地图般的肌理下静静奔涌。
最让人移不开眼的,是他虎口处那一颗极小极小的浅褐色小痣。
不细细寻找几乎看不见。
每当手指曲起,那一点色彩就在光影间轻轻跳跃,成为整幅画面里最生动、最私密的注脚。
阳光穿过窗棂流淌在他手背时,皮肤薄得几乎透光,能窥见底下那架精密而优雅的骨骼轮廓。
这双手能抚平纸张的褶皱,能精准地控制每一根线条的呼吸,也能在疲惫时微微蜷起,流露出不经意的脆弱。
单疏白看着,心头涌起的不仅是画者的鉴赏,更是一种近乎虔诚的渴望——渴望能调出最精准的灰勾勒他指节的轮廓,用最细腻的笔触复刻那束光线滑过手背的轨迹,将这一刻无声的、惊心动魄的美,永久地囚禁在自己的画布之上。
然后抬眼就和一人对视上了。
曲星佑倚在门框上,灰色衬衫襟口别着枚山茶花胸针,笑得像只偷腥的猫:“哟,小漂亮。”
谢拾青应声抬头,有些诧异地挑眉:“小佑?你在这当门童?”
“说来话长——”曲星佑走过来碰拳时,胸针闪过暗光,“我暂时替某位大人物打杂。”他忽然弯腰凑近单疏白,“原来你是青哥藏着的宝贝老婆啊?”
单疏白被两个字烫得耳尖通红,往谢拾青身后缩了缩,却还是礼貌地点头:“你好。”
“上次谢爷爷寿宴,”曲星佑冲谢拾青挤眼睛,我看见小漂亮躲在餐桌底下猛吃马卡龙,腮帮鼓得像仓鼠——”
谢拾青闻言捏了捏单疏白的手心:“以后想吃多少都有,哥哥天天给你做。所以不着急,慢慢吃。”
曲星佑佯装牙疼地吸气:“得,狗粮比合同条款还噎人。”他转身推开暗门,“跟我走吧,那位最讨厌迟到。”
谢拾青趁机低头偷了个吻,荔枝甜味在交错的呼吸间弥漫。
单疏白整张脸埋进他胳膊时,听见曲星佑在前头哼歌:“?恋爱中的男人啊——”
所有巧合的相遇,都是命运早已写好的伏笔。
经过走廊时,单疏白发现所有员工胸牌都印着鎏金山茶花,唯有曲星佑的胸针是倒置的——像某种隐秘的身份标识。
——
曲星佑大咧咧地瘫在总裁办公椅上,抓起镶贝母的钢笔唰唰签下流畅的,合同纸页被笔尖划出细小的凹痕。
他把文件往谢拾青怀里一抛:“搞定!”
谢拾青抱臂挑眉,单疏白则好奇地偷瞄办公桌——水晶镇纸下压着张照片,竟是曲星佑被个戴银色面具的男人搂着腰亲吻的画面。
“你能替花家做主?”谢拾青翻到签字页,那个张扬的尾笔非常潇洒的弯着。
曲星佑晃着脚尖笑:“我签的字,某位大佬都会认账~”他忽然冲单疏白眨眨眼,“小漂亮要不要吃松露巧克力?小冰箱里有哦。”
单疏白下意识看向谢拾青,得到点头许可后才小声问:“……可以拿两块吗?”
“当然!”曲星佑跳起来打开冰箱门,“随便拿!反正某人也说我再吃就要胖成——”
话音戛然而止,耳根突然通红。
谢拾青了然轻笑:“代我向S先生问好。”他收起合同牵起单疏白,“下周请你吃饭,地方随你挑。”
走廊灯光渐远。
曲星佑望着两人的背影彻底消失在走廊尽头,这才长长地、无声地吐出一口气,紧绷的肩膀终于松懈下来。
他抬手揉了揉有些发僵的后颈,指尖触到一片冰凉的薄汗。
果然,这种需要时刻绷紧神经、揣度人心的工作,根本不适合他。
谢拾青甚至不需要说什么重话,只是那样静静地看过来,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就让他无所遁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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