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将卧室染成一片暖金色。
单疏白醒来,手下意识地摸向身旁的位置,触手所及却是一片冰凉的空旷。
他怔了一下,才恍惚记起,哥哥……已经出差了。
在他睡着的时候,悄悄地走了。
心里瞬间像是被挖空了一块,沉甸甸地往下坠。
一种混合着失落、委屈和浓浓不舍的情绪涌了上来,让他鼻子有些发酸。
他习惯性地想拿起手机,给哥哥发个信息,哪怕只是一个委屈的表情包。
但手指在屏幕上停留了许久,最终还是慢慢放了下来。
不能这样。
单疏白对自己说。
哥哥是去工作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处理。
他不能不懂事,不能无理取闹地缠着哥哥。
他深吸一口气,将那股酸涩强行压了下去,默默地起床。
洗漱,换上干净舒适的衣服,然后开始一丝不苟地检查他的画具——颜料是否齐全,画笔是否完好,画板有没有磕碰……
这是他每次作画前的仪式,能让他快速平静下来。
一切准备就绪,他背起沉甸甸的画具包,走出了家门。
公寓里安静得可怕,没有了哥哥的身影和气息,连空气都显得格外冷清。
由学校的美术老师开车带他去比赛现场。
张老师是个温和的中年人,此刻却显得有些紧张,一路上不停地叮嘱着注意事项,反复检查着报名材料。
“疏白啊,别紧张,正常发挥就好。这次‘丹青未来’大赛规格非常高,评委都是国内外顶尖的大师,只要能进复赛,就是对咱们学校、对你个人实力的极大肯定了……”李老师试图用话语缓解气氛,也像是在给自己打气。
单疏白安静地坐在副驾驶,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闻言只是转过头,对老师露出了一个腼腆而温和的笑容:
“嗯,我知道的老师,我不紧张。”
他说的是实话。
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奇怪。
按照他以往的性格,面对如此重要的大型比赛,他恐怕早就紧张得手心冒汗,食欲不振,甚至可能像以前某些小考试前一样,紧张到呕吐。
但今天,他的内心却出奇地平静。
仿佛一潭深水,波澜不惊。
是因为知道紧张无用?
还是因为……哥哥不在身边,他必须自己变得坚强?
或许都有。
但更深层的原因,他自己或许都未曾清晰察觉——是谢拾青给予他的那份毫无保留的信任和爱,像最坚实的后盾,撑起了他所有的勇气。
赢了,固然欣喜;输了,也不过是人生一次经历,哥哥不会因此看轻他分毫,依旧会把他捧在手心。
这种被全然接纳的安全感,消弭了所有对于失败的恐惧。
他什么都不去想,不去想比赛的规格,不去想评委的严苛,不去想可能的荣誉或失落。
他只想好好画画。
因为,他记得哥哥说过,他出差的地方,在欧洲。
而这次大赛的最终决赛地点,恰好也设在欧洲的一个艺术之都。
一个清晰而坚定的念头,如同种子在他心底生根发芽——赢了,就可以去欧洲,就可以……
见到哥哥了。
这个念头,比任何鼓励和野心都更具力量。
比赛场地设在本市最大的美术馆。
气氛庄重而肃穆,来自全国各地的青年才俊汇聚于此,空气中弥漫着无形的竞争压力。
张老师帮他办好手续,送他到指定的创作区域,拍了拍他的肩膀,眼神里充满了鼓励。
单疏白找到自己的位置,是一个靠窗的角落,光线很好。
他平静地铺开画纸,固定好画板,将颜料按照自己的使用习惯一一摆开。
周围其他选手或蹙眉沉思,或紧张地搓着手,或已经开始奋笔疾书,只有他,像是一个误入喧嚣的静默者,动作不疾不徐,眼神专注而清澈。
初赛的题目是开放性的,只有一个词——【根】。
这个词含义深远,可以指血脉根源,可以指文化根基,可以指精神依托,也可以指某种信念的起始……
留给创作者极大的发挥空间。
单疏白几乎没有犹豫。
他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的不是宏大的历史叙事,也不是深奥的哲学思考。
浮现的,是谢拾青那双总是带着温柔笑意的眼眸,是他宽阔温暖的怀抱,是他离家前那个凌晨,落在他额头、嘴唇、手背,以及……颈侧那隐秘处,带着占有欲的亲吻和痕迹。
他的“根”,从来不是什么虚无缥缈的东西。
就是谢拾青。
是谢拾青将他从那个封闭、略带自卑的世界里拉出来,给了他阳光、雨露和毫无保留的爱,让他这株原本有些蔫蔫的植物,得以扎根、舒展、茁壮成长。
他拿起画笔,蘸取了最浓郁、最纯粹的钴蓝色,果断地在画纸中央落下第一笔。
他没有选择常规的构图。
画面上没有具体的人物形象,也没有象征性的符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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