租赁处的大叔戴着褪色的草帽,晒成古铜色的手臂肌肉线条分明,他利落地把冲浪板架在肩头,三步并作两步走向沙滩。板尾系着的安全绳在沙地上拖出蜿蜒痕迹,他一边走一边用被海风磨粗的嗓音叮嘱:小伙子,待会儿下水记得先看浪头方向,板子侧着拿别正对着自己。 他饱经风霜的脸上带着和蔼的笑容,眼角的皱纹里仿佛都藏着与这片大海对话的故事,那双深邃的眼睛望向远处翻涌的浪花时,闪烁着比阳光更炽热的热爱。他还特意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贝壳哨子递给我,说遇到危险时可以吹响它,声音能传得很远。
咸涩的海风裹着细沙扑在脸上,我抱着冲浪板,在此起彼伏的欢笑声里深一脚浅一脚地跋涉。沙滩上早已挤满了人,遮阳伞像色彩斑斓的蘑菇群,孩子们追逐的身影与海鸥的鸣叫交织成夏日乐章。当我终于回到我们搭建沙堡的那片浅金色沙地时,心却像突然坠入冰窖 —— 原本蹲在沙堆旁认真堆砌塔楼的 Doro 和西西不见了!
未完工的沙堡歪歪斜斜地立在退潮线附近,三层贝壳镶嵌的城墙缺了一角,珍珠母贝做的窗户也斜斜挂着。几个贝壳装饰物散落在被阳光晒得发烫的沙粒间,泛着冷冽的光,仿佛在无声诉说着主人的匆忙离去。潮水正贪婪地吞噬着沙滩,一串小小的脚印蜿蜒向前,左脚的凉鞋印比右脚浅些 —— 那是西西总爱把鞋带系太紧留下的痕迹。可这串承载着童真的印记,却在距离沙堡五米处突然消失,被新涌上来的潮水轻柔却无情地覆盖,只留下几缕泡沫在原处打转。
我攥紧冲浪板的指节泛白,咸湿的海风突然变得刺骨。目光急切地扫过整片沙滩,人群中每一个扎着双马尾、戴着蓝白条纹遮阳帽的身影都让心脏猛地抽搐,直到看清不是那两个熟悉的小身影,失望便像涨潮的海水般漫过心头。我开始在沙滩上大声呼喊她们的名字,声音里充满了焦急和担忧,可回应我的只有呼啸的海风和澎湃的海浪声。
咸涩的海风裹挟着细沙拍打在脸上,像无数细小的针掠过皮肤。我下意识抬手挡住眼睛,指缝间漏出的视野里,潮水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吞噬防鲨网,墨蓝色的浪头已经漫过第三道橘红色浮标。原本挤满遮阳伞的沙滩此刻空荡荡的,只剩下几顶被遗弃的伞在风中摇晃,伞骨发出吱呀的响声,仿佛在为两个孩子的失踪而叹息。
我踩着潮湿的沙砾跌跌撞撞往前跑,膝盖被锋利的贝壳划出血痕也浑然不觉。潮水退去时留下的海藻在脚下打滑,咸腥的海水灌进运动鞋,每一步都沉重得像绑了铅块。目光急切地在泛着银光的沙滩上搜寻,突然,远处传来一阵欢快的笑声。那笑声穿透呼啸的海风,带着孩童特有的天真,让我心中燃起一丝希望。声音是从防鲨网外的礁石群传来的,两个小小的身影正蹲在礁石缝隙间,其中一个举着发光的水母,半透明的生物在夕阳下折射出七彩光晕,另一个则忙着往塑料瓶里装寄居蟹,全然不知身后翻涌的海浪已经快追上他们。我加快脚步,朝着他们的方向拼命跑去,一边跑一边大声呼喊,提醒他们注意安全。
咸涩的海风突然变得刺骨,我眯起眼睛望去,在浪花翻涌的交界处,两个小小的身影正稳稳地踩在一个灰黑色的 “大家伙” 身上。深灰色的脊背划破水面,如同利刃切开绸缎,迎着海浪快速冲了出去。溅起的水花在阳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彩虹,转瞬即逝的光芒却让我看清那骇人的轮廓 —— 流线型的身躯、三角形的背鳍,在逆光中勾勒出锋利的剪影。是鲨鱼!
我的呼吸瞬间停滞,喉咙像是被咸腥的海水灌满。救生员尖锐的哨声仿佛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却无法穿透此刻的恐惧。双腿不由自主地开始颤抖,膝盖撞出细微的声响,沙滩上的细沙簌簌滑落。记忆里所有关于鲨鱼袭击的新闻报道突然在脑海中炸开,那些翻滚的血水、撕裂的冲浪板,此刻都与眼前的画面重叠。两个冲浪者的笑声随着海风飘来,清脆得令人心惊,他们还浑然不觉自己正骑在死神的脊背上。我感觉自己的心跳快得几乎要跳出胸腔,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各种可怕的后果,手心也冒出了冷汗。
我吓得差点把冲浪板扔了,后槽牙死死咬住下唇,尝到了铁锈味的腥甜。咸涩的海风裹挟着粗粝的沙砾,像无数细针般扎在脸上,生生刮出几道火辣辣的血痕。心跳如失控的战鼓,震得胸腔发麻,太阳穴突突直跳,血液仿佛都涌到了头顶,眼前炸开细密的金星。每一口呼吸都带着海水的腥气,咸湿的恐惧在喉间凝结成块。
远处三个橙红色浮标正在浪峰间若隐若现 —— 那是出发前约定的求救信号。记忆突然闪回早晨沙滩上的场景,两个孩子举着浮标嬉笑打闹的模样刺痛双眼。咸涩的海风裹着沙砾扑在脸上,我机械地吞咽着喉咙里翻涌的酸意,指甲深深抠进冲浪板防滑垫的纹路里,指节因过度用力泛着青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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