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时,林间的薄雾还没散尽,像一层淡青色的纱,裹着松枝上的露水。陆野是被帐篷外的鸟鸣吵醒的,几只灰雀落在挂着铜铃的麻绳上,蹦跳着啄食草籽,铜铃没响,却把细碎的动静送进了帐篷。他睁开眼,透过纱网看见东方的天际泛着鱼肚白,星星还没完全隐去,只余下几颗亮得扎眼的,嵌在淡蓝的天幕上。
没有丝毫耽搁,陆野翻身坐起。羊毛毯被他叠得方方正正,塞进空间时还带着体温;他将帐篷收进空间,这顶帐篷,比这个时代的兽皮帐篷好用太多,是他以前野外徒步的 “老伙计” 了。帐篷外的细麻绳和铜铃也被一一收好,麻绳卷成紧实的捆,铜铃放进布兜里,叮当作响的声音在晨雾里格外清脆。
早饭是从空间里取的杂粮饼和热粥,此刻还冒着热气;杂粮饼是汴梁买的,硬实耐饿,就着油纸包里的酱肉干吃,满口咸香。他坐在昨晚歇脚的松树根上,一边吃一边观察四周:晨雾里的树林很安静,只有露水从松针上滴落的 “滴答” 声。
“今天就能到长城了,大概是后世承德附近的地段。” 陆野咽下最后一口粥,摸了摸下巴上的假须,经过一夜,鱼鳔胶粘得依旧牢固,没有松动的迹象。他想起以前在现代看的长城纪录片,承德附近的金山岭长城地势险峻,城墙依山而建,像条巨龙盘踞在山脊上,不知道现在这个时代的长城,是不是同样雄伟。可惜本该是抵御外族的长城,现在却是位于异族的地盘上。
收拾妥当,陆野背上简单的行囊(里面只装了些随身杂物,重要东西都在空间里),朝着东北方向出发。晨雾渐渐散去,阳光透过松枝的缝隙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的脚步很快,却很轻,草鞋踩在腐叶上,几乎听不到声音,这是跟着师父练枪时学的轻功迷踪步,在山林里赶路最是实用,既能节省体力,又能避免惊动可能存在的探马。
走了约莫一个时辰,树林渐渐变得稀疏,前方隐约能看到起伏的山脊线。空气里的气息也变了,不再只有草木的清香,还多了几分泥土的厚重感,那是长城附近常见的夯土气息。陆野放慢脚步,爬上一处高坡,朝着山脊的方向望去:晨雾彻底散尽后,远方的山脊上,一道灰黑色的轮廓正渐渐清晰,像一条沉睡的巨龙,横亘在天地之间,那就是长城。
“终于快到了。” 陆野心里松了口气。过了长城,就离耶律虎的势力范围远了一步,再往北走,绕过中京,就能把踏雪从空间里放出来,踏雪在空间里待了快三天,上次意念查看时,它正低着脑袋有一口没一口的啃着苜蓿草,眼神委屈得很,想来是憋坏了。
就在陆野朝着长城稳步前进时,燕山山脉南麓的一处临时营地里,耶律虎正坐在马扎上,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营地中央的空地上,两具士兵的尸体还没来得及处理,尸体上的鞭痕清晰可见,凝固的血迹发黑,让周围的士兵都低着头,连大气都不敢喘。
耶律虎手里攥着一根牛皮鞭,鞭梢上还沾着血渍,他的络腮胡翘得老高,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怒火:“一群废物!找了这么长时间,连个人影都没找到!烈儿的仇还没报,你们倒是会躲懒!”
他又想起耶律烈,那个他最看重的儿子,从小跟着他学骑射,十三岁就能开两石弓,十五岁随他出征,立下过不少战功。这次本想让耶律烈借着搜捕 “大宋探子”的名义,弄点好东西献给耶律重元,立点功劳,没想到却被陆野杀了,连尸体都没能完整带回来。一想到儿子死时的惨状,耶律虎的怒火就像浇了油的柴火,烧得他恨不得立刻把陆野碎尸万段。
“将军,要不…… 咱们再往北搜搜?” 一个小校战战兢兢地开口,话刚说完,就被耶律虎一鞭子抽在肩膀上。
“往北?” 耶律虎猛地站起来,一脚踹翻身边的马扎,“你以为老子不想往北?!” 他指着北方的燕山山脉,声音里满是不甘,“再往北就是耶律斜轸的地盘!那老东西跟老子斗了十几年,就盼着老子出错,好在陛下面前参老子一本!现在老子要是带着兵越界,他不正好抓着把柄,说老子‘擅调兵权,意图不轨’?!”
耶律斜轸是辽国皇帝手下的大将,掌管着中京到长城的兵权,和耶律虎一直不对付,两人都姓耶律,却分属不同的支系,早年为了争夺兵权,互相弹劾过好几次,皇帝虽然都压了下来,但两人的矛盾早已公开化。耶律虎很清楚,自己要是敢带兵进入耶律斜轸的地盘,不用陆野动手,耶律斜轸就会先把状告到皇帝那里,到时候别说报仇,他能不能保住现有的兵权都难说。
“可是将军,再不追,那宋人就该跑远了!” 小校捂着肩膀,声音依旧发颤。
耶律虎狠狠瞪了他一眼,正要发作,副手萧挞凛忽然走上前,硬着头皮开口:“将军,属下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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