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羽的手指死死攥着那部价值七百元的手机,指节因用力而泛着青白。
屏幕骤然亮起的瞬间,他深吸一口气,指尖微微发颤地拨通了那个熟悉的号码。
“小羽?”
母亲的声音穿透电波传来,带着掩不住的焦灼,
“这两天怎么又没消息?可把我们急坏了!”
“妈,我没事。”
林羽努力让嗓音听起来轻快些,
“刚找到新工作,包吃包住的,就是……最近特别忙,顾不上打电话。”
他刻意避开了“夜班”、“临时工”、“临期食品”和“储物间”这些扎心的字眼。
“包吃包住就好!”
母亲的语气顿时明朗起来,转而又开始絮絮叨叨,
“再忙也要按时吃饭,天冷了记得添衣裳,别总仗着年轻就硬撑……”
“嗯,记住了妈。”
他低声应答,声音轻得几乎要被电流声淹没。
父亲低沉的声音适时插进来:
“找到工作就行。在外头要处处留心,别让人欺负了去。”
“爸,我明白。”
林羽感觉喉咙发紧,拼命咽下那股翻涌的酸楚,竭力让声音保持平稳,
“你们放心,我一切都好。”
挂断电话后,暗下去的手机屏幕映出他疲惫而模糊的面容。
他心里清楚,方才那番话不过是糊在残破窗棂上的一层薄纸,根本挡不住外面呼啸的寒风。
口袋里的钱所剩无几,前路被浓重的阴霾笼罩,每一步都深陷在未知的泥沼中。
窗外城市的霓虹如水般流淌,白日的喧嚣沉淀为更沉重的嘈杂。
林羽拖着铅块般沉重的双腿,在街头漫无目的地游荡了整整一日。
饥饿感化作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攥住他的胃袋;
疲惫则像浸透雨水的棉衣,沉甸甸地压在身上。
好不容易挨到晚上十点,那扇熟悉的便利店金属卷帘门终于发出刺耳的“哗啦”声,缓缓升起。
惨绿的灯光倾泻而下,如同泼下一盆冰冷的脏水,却意外地带来一丝“归宿”的幻觉。
林羽几乎是跌跌撞撞地冲进店里,径直扑向摆放临期食品的货架。
他双手齐下,一把抓起面包,粗暴地撕开包装就往嘴里塞,干硬的面包屑呛得他直咳嗽。
另一只手已经拧开饮料瓶,仰头猛灌,冰凉的液体夹杂着气泡冲刷着干渴的喉咙,发出咕咚咕咚的吞咽声。
“啧,饿死鬼投胎啊?又没人跟你抢。”
店长沙哑的声音从收银台后传来,带着明显的不耐烦。
林羽的动作猛地僵住,嘴里塞得鼓鼓囊囊,只能含糊地“唔”了一声,艰难地往下咽。
店长皱着眉头打量他这副狼狈模样:
“早上不是给你一百块伙食费吗?就不能在外面吃点热乎的?非得跑回来啃这些快过期的东西?”
语气里混杂着不解和一丝难以察觉的责备。
店长那句“这些快过期的东西”尚在惨绿的空气里打转,便利店的自动门便发出“嗤啦”一声轻响滑开。
夏晓薇背着双肩包匆匆而入,额角凝着细密的汗珠,看见店长与林羽时微微颔首。
“店长。”
她声音依旧平淡。
“嗯。”
店长漫不经心地应着,随手拎起搭在收银台椅背上的黑色长风衣,
“晚上有事出去一趟。”
他利落地将风衣披上肩头,下巴朝林羽的方向一点,
“这小子还是个‘光板儿’,规矩懂得少。”
目光转向夏晓薇胸前那枚泛着温润白光的半枚阳鱼徽记,
“你有正式工牌,看着他点,别捅娄子——尤其是…”
他刻意压低加重了最后四个字,
“…遇到‘特殊情况’的时候。”
夏晓薇的眉头骤然蹙起,在清秀的面容上划出一道鲜明的沟壑。
她下意识抬手轻触胸前的徽记,目光在林羽那张疲惫不堪、惊魂未定又茫然无措的脸上停留片刻,又困惑地望向店长。
“我…照顾他?”
她的声音里混杂着不解与隐约的抗拒,
“店长,我才来没几天。当时店里就我们两个,也没人…照顾过我。”
她顿了顿,努力回想道,
“您只说过…上夜班必须带工牌,上面的徽记绝不能丢。”
复述店长叮嘱时,她清澈的眼眸里盛满单纯的困惑——
照顾新人?
具体该怎么做?
她毫无头绪。
店长系好风衣最后一颗纽扣,整了整领口,遮住小半张苍白的脸。
深邃的目光在夏晓薇困惑的脸上和林羽紧绷的身体间扫过,嘴角似乎勾起一丝难以捉摸的弧度。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他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你有牌子,他没有。这就是区别。牌子…”
他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夏晓薇胸前的徽记,
“…不仅仅是身份。关键时候,它能‘照路’。至于怎么‘照顾’…”
店长拉长了尾音,眼神玩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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