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玄机宗与百兽谷达成初步共识,中小势力四处钻营寻找门路的同时,迎宾峰另一角,几处位置相对偏僻、气息更为古拙沉凝的院落,却弥漫着一种截然不同的氛围。这里住着的,是诸如“北冥玄宫”、“古剑冢”、“天工阁”等传承极其悠久、甚至可追溯至上古的宗门代表。他们平素超然物外,极少参与大陆纷争,但此次凤鸣阁论道大会牵扯太大,也不得不派人前来。
北冥玄宫驻地,“寒渊殿”内。一位身着玄黑色冰蚕丝道袍、面容冷峻如万载寒冰的中年道人——北冥玄宫此次的领队“寒幽真人”,正与一位背负古朴剑匣、气息凌厉如未出鞘神剑的老者——古剑冢的“藏锋老人”对坐。室内没有点灯,只有几点幽幽的寒晶散发着清冷的光,映照着两人凝重无比的面容。
“藏锋道兄,今日易宝会,你也看了。感觉如何?”寒幽真人声音如同冰珠落玉盘,清脆却冰寒。
藏锋老人缓缓摩挲着膝上的剑匣,仿佛那是他生命的延伸,沉默良久,才沙哑开口:“宝物,惊世骇俗。手段,深不可测。那林穆凡……看不透。”他顿了顿,抬眼看向寒幽,目光如剑,“但越是如此,我古剑冢,越是难以心安。”
“哦?道兄何出此言?”寒幽真人明知故问。
“我古剑冢立派之本,在于‘剑心通明,唯精唯纯’。历代先祖,仗手中一剑,不求外物,不假他力,于生死间磨砺,于寂灭中悟道。”藏锋老人语气带着近乎虔诚的执着,“可如今凤鸣阁展示的,是什么?是海量的资源,是神异的血脉,是深不可测的靠山!他们是在告诉所有人, ‘道’可以靠资源堆砌,可以靠血脉继承,可以靠背景碾压!长此以往,还有谁愿意耐住寂寞,苦修自身?还有谁会信奉我古剑冢‘一剑破万法’的纯粹之道?”
他的声音渐渐激动,带着一丝悲凉:“更可怕的是那套‘章程’,那‘九殿二司’!它将修行变得像凡人官吏办事,将弟子培养变得如同匠人打造器物!一切皆有定规,一切皆可量化!我辈修行,求的是超脱,是自在,是于不可能中寻觅一线生机!如此规行矩步,与笼中鸟、圈中兽何异?道心何在?灵性何存?”
寒幽真人缓缓点头,深有同感:“我北冥玄宫,修的是‘玄冥真意’,感悟的是天地至寒至静之道,亦需大毅力、大机缘、大自在。凤鸣阁之路,看似堂皇高效,实则……与吾等道统,格格不入。若天下皆从其法,我玄宫之道,恐成绝响。”
两人对视,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忧虑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他们恐惧的不是凤鸣阁的武力,而是其代表的、一种全然不同的、似乎更“高效”更“强大”的修行理念和组织模式,正在从根本上动摇他们传承万年的根基。
“那林穆凡背景神秘,所图甚大。他今日能拿出归墟龙族珍宝,明日或许就能拿出其他更不可思议之物。跟随他,或许短期内能获得难以想象的好处,”寒幽真人冷声道,“但代价呢?恐怕是我等道统独立性乃至核心精神的丧失!沦为为其星海蓝图服务的某一‘功能部件’!”
“然则,大势已成。”藏锋老人更显颓然,“玄机宗、百兽谷那些家伙,已经迫不及待要贴上去了。其他中小势力更是趋之若鹜。我等若公然反对,恐成众矢之的,被边缘化甚至……被清除。”
“未必需要公然反对。”寒幽真人眼中寒光一闪,“我等可以‘保留意见’,‘暂不参与’。论道大会上,不表态支持那所谓的‘星海同盟’。以我北冥玄宫、古剑冢的底蕴和超然地位,只要不公开作对,凤鸣阁初立秩序,也未必会立刻拿我们开刀。我们可以观望,可以等待。时间,或许会证明,他们的路,未必是唯一正确的路。”
这是典型的古老势力的傲慢与侥幸心理,既不甘心臣服于新秩序,又缺乏正面挑战的勇气和能力,只能选择一种消极的、坚守自身壁垒的“独立”姿态。
就在保守派陷入焦虑与纠结时,中小势力的行动却快得多。
流云剑派的掌门,在经历了一夜激烈的思想斗争后,终于咬牙做出了决定。天刚蒙蒙亮,他便带着那枚记载着“空冥石”矿脉详细信息的玉简,忐忑不安地来到了凤鸣阁外务司临时设立的接待处。
接待他的是外务司一位金丹期的执事,态度礼貌但疏离。当流云掌门表明来意,奉上玉简时,那位执事明显愣了一下,仔细查看了玉简内容,脸色变得郑重起来。
“掌门请稍候,此事涉及稀缺资源与潜在合作,在下需禀明司主。”执事匆匆离去。
不多时,一身幽蓝长裙的琉璃仙子竟亲自现身!她接过玉简,神识一扫,清冷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看向局促不安的流云掌门,语气缓和了不少:“空冥石?还是伴生于空间裂隙边缘的异种矿脉?此物确实对我阁虚空殿有用。流云掌门,此礼不轻。你有何诉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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