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锚平台,已不复先前星光流转、符文明耀的庄严气象。
烛阴龙爪第二击留下的创伤触目惊心。半球形的防御光罩,顶部被熔穿一个直径超过十丈的恐怖窟窿,边缘处星力如血般滴沥、逸散,勉强维持的残缺部分也布满了蛛网裂痕,明灭不定。平台本体,靠近东侧边缘近三分之一区域彻底崩碎、消失,断裂面裸露着灰白色的混沌晶石,时不时还有碎块剥落,坠入下方永无休止的混沌漩涡。其余部分也是沟壑纵横,残存的星光矮塔又倒塌了两座,仅存最高那座也倾斜得厉害,塔顶银白光球光芒黯淡,如同风中残烛。
空气中弥漫着焦糊、血腥、以及一种源自烛阴力量的、令人灵魂不适的腐朽气息。
平台中心凹陷区域,星锚晶体依旧悬浮,但光芒晦暗,旋转滞涩,与冥凌手中坠星的共鸣也微弱了许多。
人员伤亡更令人心沉。敖苍半跪在地,龙皇剑投影插在身边,剑身光芒黯淡,他胸前战甲破碎,露出深可见骨的焦黑爪痕,那是硬撼龙爪余波留下的。龙血丹的副作用开始反噬,他脸色金紫交替,气息虚浮,全靠一股意志强撑。敖猛伤势最重,胸骨塌陷,内腑破碎,躺在临时铺就的毯子上,气息微弱,仅靠星辰本源乳和龙族秘药吊着一口气。敖刚断了一臂,草草包扎,脸色惨白地守在敖猛身边。青龙敖青璇带来的十名青龙卫,此刻也只剩下六人,且人人带伤,她本人秀发凌乱,青龙战甲上有多处破损,但眼神依旧清亮坚毅。
李小鱼瘫坐在中枢控制区域边缘,小脸沾满烟尘和血污,双手因过度透支灵力而不住颤抖,指关节处皮开肉绽。刚才若非他最后关头冒险调整阵法节点,将部分攻击引导至平台已损毁的无关区域,恐怕整个中枢都要被余波震毁。此刻他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但眼睛仍死死盯着头顶那残缺的光罩和星锚晶体的状态。
一片愁云惨雾中,空间微微波动,星宫飞舟以近乎隐匿的方式,将林穆凡、冥凌、雷霸、孤鸿子四人悄然送至平台附近。辰曜接引使的虚影对林穆凡微微颔首:“约定已成,本源暂存星宫。星引符收好,危机时刻可唤吾等。保重。”言罢,飞舟化作一抹流光,悄无声息地没入混沌深处,仿佛从未出现过。
四人踉跄落地,看到平台的惨状和众人都伤情,心中皆是一沉。
“敖烈他……”敖刚看到林穆凡等人,独眼中立刻爆发出急切的光。
林穆凡沉默,缓缓摇头,将敖烈那柄已扭曲变形、沾染着黑煞与金龙之血的断枪,双手捧到敖苍面前。
敖苍身体猛地一颤,接过断枪,五指收紧,骨节发白。他没有哭嚎,只是仰起头,闭上眼,喉结剧烈滚动了几下,再睁眼时,那双龙眸中只剩下冰封的怒火与刻骨的悲伤。“好……好兄弟……不会白死。”
冥凌走到敖猛身边,查看其伤势,眉头紧锁。雷霸和孤鸿子也各自找地方坐下,默默处理伤口,服用丹药。气氛沉重得几乎凝成实质。
“青璇,龙族内部情况如何?”敖苍嘶哑着声音问道。
敖青璇快速汇报:“我出来时,金龙本部已被黑龙、白龙、赤龙叛军主力牵制在‘蟠龙渊’,暂时无法脱身。但据我安插的暗线回报,叛军内部也非铁板一块,许多中下层龙族将士对勾结魔族、释放烛阴心存疑虑,只是被敖冥等高层压制。青龙脉已全面动员,我父王正率主力赶来,但途中必遭拦截,最快也需一日半日。”
“一日半日……”敖苍看向远处,那狰狞的漆黑龙爪虚影,在两次攻击后并未收回,反而更加凝实了几分,爪心处,一个由堕落龙炎与魔纹构成的、缓缓旋转的黑暗漩涡正在形成。而被污染后残存的母气云团碎片,正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拖拽着,缓缓流向那黑暗旋涡。“烛阴在积蓄力量,准备更大的动作。魔皇的影子……我感觉到,他在看着这里。”
所有人的目光,最终都落在了林穆凡身上。他是夺得本源之人,是混沌大道的修行者,也是此刻众人心中隐约的期望所在。
林穆凡感受着怀中那枚温润的“星引符”,又内视己身——灵力近乎枯竭,经脉多处受损,混沌元婴也显得有些萎靡,但那双微闭的眼眸深处,依旧有混沌星云在缓缓旋转。而在他丹田紫府的中央,那株自筑基时便孕育、随他境界提升而缓慢成长的“太虚五行道树”,此刻枝叶无风自动,传递出一股极其微弱、却无比清晰的渴望——对混沌母气本源的渴望!
他抬起头,目光扫过一张张或疲惫、或悲伤、或期盼的脸,最后与敖苍、敖青璇、冥凌、李小鱼的目光逐一相接。
“我们没有时间悲伤,也没有时间等待。”林穆凡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打破了沉重的寂静,“烛阴在准备最终的仪式,魔皇虎视眈眈。仅凭我们现在的状态,守不住,也攻不了。”
他顿了顿,斩钉截铁道:“我需要立刻闭关,冲击炼虚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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