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把碗筷洗得锃亮,归置好。然后打来一盆清水,投了抹布,从窗台到桌角,从柜面到门框,仔仔细细地擦了一遍。擦完又拿起拖把,将屋里屋外的地砖拖得光可鉴人。
忙活完这一通,她额前的碎发都被汗水打湿了,贴在光洁的额头上。
脸颊红扑扑的,透着健康的朝气。她甩掉拖鞋,光着一双白净的脚丫子,啪嗒啪嗒跑到客厅,“啪”一声打开了吊扇。
吊扇吱呀呀地开始旋转,带来阵阵凉风,吹干了她身上的汗意,舒服得她每个毛孔都张开了。
她把自己摔进沙发里,满足地叹了口气。跑到厨房,从冰箱里拿出个西瓜,手起刀落,“咔嚓”一声脆响,红瓤黑籽,汁水饱满。
她挖了最中间、最甜的那一块,迫不及待地送进嘴里,冰凉清甜的滋味瞬间弥漫开来,幸福得她眯起了眼。
打开那台14寸的小电视,里面正重播着《西游记》,孙悟空正和银角大王斗法。英子看得津津有味,脚丫子跟着剧情一翘一翘。
看了会儿,她觉得一个人有点没劲,抓起茶几上的电话,熟练地拨通了周也家的号码。
“喂,周也,干嘛呢?”
“写作业?别写了,来我家玩啊!有冰西瓜!”
“嗯!快点啊!”
挂了电话,她又打给王强。
电话几乎是秒接,那边传来王强元气十足又狗腿的声音:“英子姐!有何指示?”
英子憋着笑,故意拉长腔调:“王强同志——本小姐今日御厨心情好,中午打算施展失传已久的兰州拉面大法,还冰镇了半个沙瓤大西瓜……唉,就是缺两个抢饭的……”
话没说完,电话那头就传来王强激动到破音的吼声:“占住!英子姐!给我占住!西瓜心给我留着!面多下点!我骑车马上到!十分钟!不!五分钟!” 紧接着就是一阵叮铃哐啷和忙音。
英子拿着话筒,想象着王强那火烧屁股的样子,笑得在沙发上直打滚。
挂了电话,她心情大好,继续歪在沙发上看电视,脚丫子跟着片头曲的节奏晃悠。
十四五岁的少女,身形已经有了柔和的曲线,穿着简单的棉布裙,小腿纤细匀称,浑身散发着一种青春特有的、不加雕饰的美。
“咚咚咚!”院门被敲响了,声音有点急,不像周也王强平时的动静。
英子眼睛一亮,以为是他们来了,雀跃着跳下沙发,赤着脚丫子就跑去开门,声音里都带着笑:“来啦来啦!你们俩谁啊这么快……”
门一开,外面的阳光刺得她眯了一下眼。门口站着的,却不是她熟悉的任何一个伙伴。
是一个陌生的中年女人。黑瘦,身上一件半旧不新的碎花衬衫,洗得有些发白,袖子挽到手肘,露出晒得黝黑的胳膊。
头发草草地挽在脑后,几缕碎发被汗水黏在额角和脸颊。她脸上带着一种疲惫和一种锐利的、探究的目光,正上下打量着英子,那眼神像刀子一样,刮得人很不舒服。
英子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丝警惕和疑惑:“你是谁呀?找谁?”
那女人——常莹——像是没听见她的问话,目光越过英子的肩膀,贪婪又快速地扫视着院子,以及敞开的堂屋门里的景象。
她也不答话,一侧身,竟然直接从英子旁边硬挤进了院子!
“哎!你干嘛呀?你怎么随便进人家门?”英子有点急了,跟在她后面,声音也提高了。
常莹这才停下脚步,回过头,用那种审视的目光再次上下扫视英子,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我是常松他姐!我来我弟弟家,还得经过你批准?”她的语气又冲又硬,带着一股莫名的火气。
英子一听是常叔的姐姐,心里虽然还是不舒服,但礼数不能丢,勉强压下火气,客气地喊了一声:“姑姑。”
常莹却像是没听见这声称呼,理都不理,扭头就径直往屋里走。
她的眼睛像探照灯,扫过客厅的电视机、冰箱、转着的吊扇,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她脚步不停,竟直接走到主卧门口,朝里张望——看见里面收拾得整齐的床铺和衣柜。接着,她猛地转身,几步就跨到了英子的房间门口。
当看到房间里那张崭新的白色欧式铁艺床、配套的书桌书架时,常莹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胸口剧烈起伏。
恨,常常不是源于自己一无所有,而是看见别人有,而自己认为那本该属于自己的。尤其是自家碗里的肉,落在了别人嘴里。
“崭新崭新的!这得花多少钱?!常松他可真是舍得啊!对一个外姓带来的丫头片子这么下本钱!我爹妈省吃俭用把他拉扯大,家里那三个亲外甥,穿的都是别人给的旧衣服,睡的是吱呀响的破板床,写字都得趴在炕沿上!他倒好,把钱全撒给外人了!这心里还有没有点自家人了?!良心都被狗吃了!”
英子看着她这副在自己房间里东瞅西看、还一脸愤懑的样子,心里的火气“噌”地就冒上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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