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这些。”余化龙望着城下打扫战场的士兵,声音放轻了些,“刚才闻太师的骑兵能精准找到帅帐,就是因为你敲的鼓点里藏了方位——你没发现最后那几下敲得特别重吗?那是爹教你的‘定标鼓’。”
余达愣住了,回想刚才的鼓点,果然在火药桶炸开时,他下意识地对着帅帐的方向猛敲了三下。原来他以为的“碰巧”,全是父亲悄悄递的暗号。
闻仲带着崇侯虎的囚笼走过城下时,抬头看了眼城头,对余化龙举了举长枪。余化龙抱拳回礼,忽然对余达笑道:“你闻太师爷爷年轻时,也是个敲鼓的好手。”
余达摸着鼓面凹陷的地方,忽然觉得这面鼓比任何武器都厉害——它敲碎了黑气的嚣张,敲来了援军的脚步,还藏着那么多没说透的心思。阳光穿透散去的黑雾照在鼓面上,映出他和父亲并肩的影子,像一幅刚干的画。
余达的鼓槌悬在半空,铜鼓钉在鼓面上泛着冷光。城下的炊烟渐渐升起,混着火药的硝烟味,成了战后潼关特有的气息。他想起昨夜父亲说的话:“闻太师当年被困北海,鼓皮敲烂了就用战袍裹着木框敲,敌军以为他疯了,却不知那节奏里藏着‘三更突围’的号令。”
“铛——”鼓槌落下,铜鼓钉撞在鼓面凹陷处,发出一声格外沉厚的响。正在搬运石块的士兵们闻声都顿了顿,抬头望向城头——这是余达新练的节奏,三短一长,代表“安全”“补给”“休整”。
“少将军的鼓点越来越有章法了。”一个老兵笑着对身边的同伴说,“听着这声儿,心里踏实。”
余达脸颊微红,又敲出一串急促的点,那是在回应老兵的夸赞。他看见父亲站在城楼下,正仰头望着他,手里还拿着块刚烤好的麦饼,显然是特意留给他的。
忽然,远处传来马蹄声,烟尘滚滚中,一面“闻”字大旗格外醒目。余达心里一紧,连忙调整鼓点,敲出“有客至”的节奏。城下的士兵们立刻警觉起来,纷纷站直了身子。
闻仲的马在城下停住,他抬头看向城头,目光落在余达身上,朗声道:“把鼓借我敲敲。”
余达一愣,连忙解下鼓槌,用绳子系着吊了下去。闻仲接过鼓槌,看了眼鼓面上的铜鼓钉,眼底闪过一丝笑意。他举起鼓槌,没有立刻敲,而是凝神听着城内外的动静——远处的风声、士兵的脚步声、甚至城墙裂缝里野草生长的细微声响,都仿佛汇入了他的感知。
“咚——咚咚——咚——”
鼓声响起,既不急促也不沉缓,像山涧的溪流撞在岩石上,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余达在城头听着,忽然明白了父亲说的“鼓里有军心”——这节奏里没有多余的花哨,却让人莫名安定,仿佛在说“有我在,莫慌”。
敲了片刻,闻仲把鼓槌吊回城头,对余达道:“记住,鼓是给人听的,不是给鬼神看的。心里装着城下的人,鼓点自然就稳了。”
余达握着带着温度的鼓槌,重重点头。他看着闻仲策马远去的背影,又敲出一串新的节奏,这次不再是模仿父亲或闻太师,而是属于他自己的、带着少年气的明快调子,像在说:“我懂了。”
城下的士兵们又动了起来,伴着这新生的鼓点,修补城墙的动作都快了几分。余化龙站在原地,把麦饼递给身边的亲兵:“给少将军送上去,告诉他,这鼓啊,以后就是他的了。”
阳光晒得鼓面发烫,铜鼓钉反射的光晃了余达的眼。他咬了口麦饼,觉得比往日任何时候都香甜。鼓音在潼关的上空回荡,带着一代传一代的默契,也奏响了属于新一代的坚守。
潼关五百里外的联营,帐篷连绵如群峰,四十万大军的气息压得周遭的风都沉了几分。盟主杜康正坐在帅帐内,摩挲着案上的青铜酒樽——这樽是他攻破一座县城时所得,据说曾是夏桀的饮酒器,樽底刻着的“唯我独尊”四个字,被他摩挲得发亮。
帐外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个探子连滚带爬地闯进来,甲胄上的尘土溅了满地,声音抖得像风中的残烛:“盟、盟主!大事不好!北伯侯崇侯虎……被抓了!”
杜康握着酒樽的手猛地收紧,樽沿硌得掌心生疼。“你说什么?”他的声音低沉,带着难以置信的寒意,“崇侯虎带了六万精锐,怎么可能被抓?”
“是闻仲!”探子急得满脸通红,语速快得像连珠炮,“纣王派闻太师、黄飞虎、申公豹带五万兵马支援潼关,昨夜三更突袭了北伯侯的营寨!那闻仲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破了营里的妖术,六万兵马……全军覆没啊!”
帐内的空气瞬间凝固。坐在两侧的另外两位诸侯——南伯侯鄂顺与东伯侯姜文焕,脸色同时变了。鄂顺攥着腰间的玉佩,指节发白:“五万破六万?闻仲的兵是铁做的不成?”姜文焕则猛地站起身,腰间的佩剑撞在案上,发出“哐当”一声:“崇侯虎那蠢货!说好等我们联军到了再动手,他偏要抢头功,现在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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