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浓,新田边的灯笼一盏盏亮起,橘黄的光晕落在嫩芽上,像给每株小苗都裹了层暖衣。伯邑考提着空篮子往回走,路过药圃时,见苏妲己正蹲在石台前捣药,石臼里的草药散出清苦的香气。
“在配什么?”他走过去,见石臼里除了常见的艾草、薄荷,还有几株紫色的草——正是下午姜子牙教孩子们辨认的毒草“牵机”,只是已经被去除了有毒的根茎。
“配点驱蚊的药膏,”苏妲己抬头,额角沾着点草屑,“这几天下雨,蚊虫多,孩子们总被叮得哭。把牵机的毒汁提炼干净,混着薄荷膏,驱蚊效果好得很。”她用竹刀挑出一块晶莹的膏体递过来,“试试?”
伯邑考接过,指尖沾了点药膏,清凉的触感顺着皮肤蔓延开。他看着苏妲己专注的侧脸,她正用细绢过滤药汁,动作轻柔得像在呵护易碎的琉璃。“你好像什么都会。”他忽然说。
苏妲己笑了,眼角弯起:“以前在昆仑墟,师兄们总爱捣鼓这些,看也看会了。”她顿了顿,把过滤好的药汁倒进小瓷罐,“其实你也一样,上次处理粮仓的蛊虫,你用的‘火符’改良版,比姜子牙的原版还利落。”
伯邑考耳根微热,转开视线看向药圃外的新田:“那是被逼出来的。”
“被逼出来的才最扎实。”苏妲己盖好瓷罐,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草屑,“就像这些芽儿,要是一直待在暖房里,哪有现在扎根焦土的韧劲?”
两人并肩站着,看夜风拂过新田,小苗们齐刷刷地往一个方向弯,像在鞠躬,又像在蓄力。远处传来更夫打更的声音,“咚——咚——”,沉稳的声响穿透夜色,给这宁静的村庄添了份安稳。
“明日我想去趟东边的山涧,”苏妲己忽然说,“听说那里有种‘醒神草’,晒干了泡茶,能解蛊毒后遗症。上次粮仓里有个老卒总说头晕,怕是中了残留的毒。”
伯邑考立刻道:“我跟你去。山涧路滑,不安全。”
“不用,”苏妲己摇了摇手,“我带几个熟悉地形的猎户去就行,你留在村里盯着新田和粮仓。”她指了指石台上的药膏,“这些你先拿去分给孩子们,我明早天不亮就出发,很快回来。”
伯邑考还想再说,却被她眼里的坚定堵了回去。他知道,苏妲己看似温和,骨子里却有着不容置疑的果决,就像她配药时,哪怕面对有毒的牵机,也从不会手抖。
第二日天未亮,伯邑考被窗外的动静吵醒,披衣出门,正见苏妲己带着三个猎户背着竹篓往村口走,她肩上斜挎着一把短刀,裙角扎在腰间,步履轻快。“走了!”她回头冲他挥挥手,晨光恰好落在她脸上,像镀了层金。
伯邑考站在门口,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山道拐角,心里竟有些空落落的。他转身去了新田,见几个早起的老农已经在地里忙活,正用小铲子给嫩芽培土。
“伯邑考公子,你看这苗,昨夜又长高了半指!”一个老农举着沾泥的手,笑得满脸褶子。
伯邑考蹲下身,果然见嫩芽的叶尖泛出了点新绿,不再是之前的鹅黄。他伸手量了量,指尖触到叶片上的露水,冰凉的,却带着生机。
“公子,”一个小卒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手里拿着封信,“刚从城门口收到的,说是从朝歌寄来的。”
信封上没有署名,只有一个潦草的“豹”字。伯邑考拆开,里面的信纸和上次一样,沾着灰黑色的粉末,字迹扭曲:“山涧有埋伏,苏妲己活不过今日午时。”
伯邑考的心脏猛地一缩,捏紧信纸转身就跑,一边跑一边喊:“备马!带二十名亲兵,跟我去东边山涧!”
马蹄声踏碎了清晨的宁静,尘土飞扬中,伯邑考死死攥着那封信,指节泛白。他想起苏妲己临走时的笑容,想起她处理牵机时的专注,心头像被巨石压住,喘不过气。
山涧比想象中更陡,两岸的石壁上长满了湿滑的青苔。伯邑考翻身下马,顺着猎户留下的脚印往里走,亲兵们举着火把,照亮了幽深的涧底。
“苏姑娘!”他喊了一声,回声在涧里荡开,却没人应答。
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前方忽然传来兵器碰撞的脆响。伯邑考心头一紧,加快脚步冲过去,只见苏妲己和三个猎户正背靠背站着,被十几个黑衣人围在中间,她手里的短刀上沾着血,裙摆已被划破,却依旧眼神锐利,毫不退缩。
“申公豹的人!”伯邑考怒吼一声,拔剑出鞘,“给我拿下!”
亲兵们立刻拔刀上前,与黑衣人缠斗起来。伯邑考直扑苏妲己身边,挥剑挑开刺向她后心的长刀:“你怎么样?”
“没事!”苏妲己侧身避开攻击,短刀反削,精准地划中一个黑衣人的手腕,“他们想抢醒神草,没那么容易!”她指了指脚边的竹篓,里面的醒神草还完好无损。
伯邑考心头一松,随即怒火更盛,剑势越发凌厉。黑衣人显然不是对手,很快就被制服了大半,剩下的见势不妙,虚晃一招便想逃,却被亲兵们围堵起来,一个个捆了结实。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