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半年，从西岐到朝歌，从水乡到荒原，伯邑考的庙宇如雨后春笋般冒出。百姓们说不清他是仙是神，只知道他护过人间，守过安宁。有孩童指着石像问：“他还会回来吗？”老人便笑着摸孩子的头：“会的，你看那风里带着桑葚香，就是他回来了。”
而夭界的青丘，苏妲己偶尔会透过水镜看人间的庙宇。见石匠为石像添刻新的纹路，见渔民在庙前系上红绸，她便转头对身边的伯邑考笑道：“你看，人间记得你呢。”
伯邑考正将新酿的桑葚酒封坛，闻言望向人界的方向，眼中带着暖意：“不是记得我，是记得那份安稳。”
坛口的红绸被风掀起，带着酒香飘向远处。人间的香火袅袅，夭界的灵脉潺潺，两处的思念与牵挂，在风里悄悄融在了一起。
青丘的灵脉泉边，水汽氤氲成雾，绕着苏妲己周身流转，在她指尖凝成细碎的光点——那是灵力即将突破桎梏的征兆。伯邑考刚从人界回来，玄色衣袍上还沾着人间的尘土，见此情景，眼中闪过几分欣慰。
“看这灵韵流转，怕是用不了多久，你便能踏入大圣人之境了。”他在泉边坐下，伸手拨了拨泉中漂浮的灵草，水草掠过指尖，带起一串晶莹的水珠。
苏妲己收回灵力，周身的光点缓缓散去，她走到他身边，裙摆扫过青石板上的青苔，留下淡淡的痕迹：“嗯，这些日子打坐时，总觉得有股力量在丹田冲撞，想来是快了。”她拿起石案上的玉简，正是当年伯邑考留下的那枚，边角已被摩挲得光滑，“多亏了你这卷心得，尤其是关于‘灵脉与心性相和’的论述，让我茅塞顿开。”
伯邑考接过玉简，见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她的注解，字迹娟秀却透着坚韧，不由笑了：“是你自己悟性高。我当年在草棚酿酒时，哪想过这些道理能派上用场。”
泉边的紫苏藤顺着石壁往上爬，已结出小小的紫花。苏妲己望着那些花苞，忽然道：“等突破了，我便随你去人间看看吧。听说西岐的百姓为你建了庙宇，我想去瞧瞧那石像是不是真如你说的那般‘呆气’。”
“哪里呆气了？”伯邑考故作严肃，随即又忍不住弯了眉，“好，等你稳固了境界，我们便去人间走走。去看看朝歌的新貌，去尝尝江南的新酒，再去昆仑山下，看看那棵老槐树下的石堆，是不是又多了几碗果酒。”
灵脉泉的水潺潺流淌，映着两人的身影。苏妲己指尖轻轻一点，泉面上顿时绽开一朵由水汽凝成的花，花瓣上闪烁着即将突破的灵光。她知道，用不了多久，她便能真正与他并肩，既能守得住青丘的灵脉，也能陪他看遍人间的烟火。
而那枚玉简，被她郑重地放回石案，阳光透过叶隙落在上面，仿佛为这即将到来的突破，镀上了一层温柔的金边。
苏妲己突破的那一日，青丘的灵脉泉忽然沸腾起来。水汽直冲云霄，在半空凝结成七彩祥云，祥云间有凤凰虚影盘旋，鸣声清越，传遍了整个夭界。
她盘坐在泉边的青石上，周身的灵力如潮汐般起伏，最后猛地向内收敛——大圣人之境，成了。
伯邑考站在不远处，看着她缓缓睁开眼，眸中灵韵流转，比往日更添了几分通透。他走上前，递过一盏刚沏好的灵茶：“恭喜。”
苏妲己接过茶盏，指尖与他相触，两股精纯的灵力轻轻交融，默契天成。她笑了笑：“现在，该去人间看看了吧？”
三日后，两人换上寻常的布衣，悄无声息地踏入人界。西岐的街市比当年更热闹了，孩童们追着风筝跑，风筝上画着个玄衣人，旁边题着“伯公子”三个字。
“画得倒比石像俊些。”苏妲己指着风筝，眼底满是笑意。
伯邑考拉着她的手，穿过人群，来到那座他曾远远望见的庙宇。石像果然如他所说，身姿挺拔，目光温和，只是衣袍的纹路被石匠刻得格外细致，倒像是用夭界的灵丝织成的。
庙前的香炉里插满了香，有老妇人正对着石像念叨：“求伯公子保佑我家孙儿平安长大，将来也做个护着百姓的好人。”
苏妲己望着这一幕，忽然转头对伯邑考道：“他们敬的，从来不是神，是你心里的那份护念。”
离开西岐时，两人又去了江南的渡口。渔民们正围着新修的庙墙，往上面贴年画，画上是一男一女并肩站在船头，男的手持星核，女的衣袂带风，正是他们的模样。
“这画匠倒有几分眼力。”伯邑考失笑。
“是百姓心里有我们的样子。”苏妲己轻声道。
夕阳西下时，两人坐在渡口的石阶上，看着归航的渔船。风里带着水汽与酒香，像极了当年草棚里的味道。
“往后，”苏妲己靠在他肩上，“我们便一半在青丘守灵脉，一半在人间看烟火，好不好？”
伯邑考握住她的手，指尖的温度透过布衣传来，坚定而温暖：“好。”
远处的庙宇里，香火依旧袅袅，与天边的晚霞交织在一起，温柔得像一个永远不会醒来的梦。而他们的身影，渐渐融入暮色中，成了人间与夭界之间，一道最动人的羁绊。
日子就这么不紧不慢地过着，两人时常换了便装在人间游走。
在洛阳城的集市上，他们看到捏面人的老匠人正捏出两个小人儿，一个玄衣束发，一个素衣挽袖，神态亲昵地挨在一起。苏妲己凑过去看，忍不住笑：“老师傅，这俩是谁呀？”
老匠人抬头，眯眼笑：“是护着咱们百姓的两位贵人呀！前阵子黄河泛滥，听说有位公子带着人堵缺口，身边总跟着位姑娘帮忙救伤员，不就是这般模样么？”
伯邑考听了，眼底泛起暖意，悄悄碰了碰苏妲己的手。两人没多说，买下面人揣在怀里，继续往前走。
走到淮河岸边时，正赶上渔民们祭河神。供桌上摆着新鲜的鱼虾，还有两个小小的面人，正是他们的样子。一位白发老渔民见了他们，忙拉着说：“贵人来得巧！快尝尝咱们刚打上来的银鱼羹，这可是河神保佑才有的好收成！”
苏妲己舀了一勺银鱼羹，鲜美的滋味在舌尖散开，她看向伯邑考，眼里闪着光：“你看，百姓心里都记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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