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岐的皇宫暖阁里,地龙烧得正旺,驱散了冬日的寒气。姬昌摘下王冠,随手递给侍立的宫人,往铺着软垫的榻上一靠,长长舒了口气,眉宇间带着掩不住的疲惫。
太姒夫人端来一杯温热的参茶,坐在他身边,伸手替他揉着额角:“看你这模样,定是又忙到现在。今日朝议议了些什么?”
“还能是什么,”姬昌接过茶盏,抿了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无奈,“南边的河工要督查,北边的粮草要调拨,还有各州府的文书堆了半案,件件都得亲自过目。”他放下茶盏,拍了拍大腿,“累死我了!这当帝王的,倒不如当年在西岐做侯爷时自在。”
太姒被他逗笑:“当年你总说‘百姓安宁,再累也值’,如今怎倒抱怨起来了?”
“那不一样,”姬昌叹了口气,目光望向窗外,像是在看很远的地方,“当年身边有考儿帮衬着,他心思细,算得准,多少棘手事经他手,总能理顺。如今这小子,跑出去逍遥快活,把一堆担子全扔给我。”
话虽带着埋怨,语气里却满是想念。太姒知道他的心思,温声道:“考儿在外面,想必也惦记着你。前几日收到他托人带来的信,说在江南看了好景致,还说开春要带些新茶回来呢。”
“这臭小子,”姬昌嘴角忍不住勾起笑意,又很快板起脸,“就知道玩!等他回来,看我不给他派一堆差事,让他尝尝这滋味。”
正说着,宫人来报:“启禀陛下、夫人,二公子姬发求见。”
姬昌精神一振:“让他进来。”转头对太姒嘀咕,“还好有发儿在,不然我这把老骨头,真要散架了。”
太姒笑着摇头,替他理了理衣襟:“孩子们都长大了,各有各的路要走。考儿心里有数,该回来时,自然会回来的。”
暖阁外传来姬发沉稳的脚步声,姬昌坐直了些,准备听他汇报政务,只是眼角的余光,仍不自觉地瞟向宫门方向——或许下一刻,那个让他又气又念的长子,就会笑着走进来,喊一声“父亲”呢。
姬发走进暖阁时,正听见父亲在念叨兄长,嘴角噙着笑意行了礼:“父亲,母亲。”
姬昌清了清嗓子,恢复了帝王的威严:“何事?”
“南边河工的图纸改好了,儿臣看过,比之前更省料,工期能缩短半月。”姬发将图纸递上,“还有北边的粮草,已按您的意思调拨完毕,清单在此。”
姬昌接过图纸细细看着,太姒起身笑道:“发儿办事就是妥帖,快坐,刚温好的茶。”
姬发谢过母亲,落座后道:“对了,前几日收到大哥的信,说在东海见了一种奇怪的鱼,鱼鳞会发光,还说要捕几条回来给您解闷呢。”
“胡闹!”姬昌瞪眼,嘴角却绷不住笑意,“他当东海是咱家后院池塘?还捕鱼!”
太姒掩唇轻笑:“考儿这是想让你开心呢。他信里还说,见江南水患刚过,百姓日子苦,便用带的盘缠修了两座桥,当地百姓都夸他呢。”
姬昌动作一顿,图纸上的线条仿佛变成了长子奔走在河堤上的身影。他放下图纸,端起早已凉透的参茶一饮而尽,喉结滚动:“这小子……倒没白养。”
窗外的雪不知何时停了,月光透过窗棂洒进来,落在暖阁的地板上,像一层薄薄的银霜。姬发看着父亲望向宫门的目光,轻声道:“大哥说,开春就回来。”
姬昌“嗯”了一声,声音有些闷:“回来正好,让他把江南的河工账目理清楚,我可没功夫替他擦屁股。”
太姒与姬发相视一笑,暖阁里的地龙还在烧着,暖意融融,仿佛已能闻到开春时,长子带回的新茶清香。
暖阁里的炭火烧得正旺,映得姬昌鬓角的白发都泛着暖光。他指尖在图纸上敲了敲,忽然抬头对姬发道:“他修桥的银子,记在国库账上。”顿了顿,又补充,“多拨些,让他再修两座,免得闲得发慌。”
姬发忍着笑应下,心里却清楚,父亲嘴上嫌着,心里早把那两座桥的事记在了心上——晨起看奏折时,还特意让史官把“江南百姓感考儿公义,立碑谢恩”的话添了进去。
太姒端来新温的茶,替姬昌换了杯,轻声道:“考儿这性子,随你,看着跳脱,实则心细。上次寄来的信里,还附了张孩童们在桥边嬉闹的画,画得歪歪扭扭,却比宫里的画师画得暖。”
正说着,门外传来内侍的声音:“启禀陛下娘娘,江南快马递信,大公子说……带了两船新茶,让开春时给宫里添新味。”
姬昌端茶的手顿了顿,眼底的光像被风吹亮的烛火:“知道了。让他路上仔细些,别把茶糟蹋了。”
姬发看着父亲故作严肃的样子,转头对太姒眨了眨眼——谁都听得出,那语气里藏着的期待,比暖阁里的炭火还热。
窗外的月光移了位置,照在墙角那盆待放的梅枝上,花苞鼓鼓的,像在等一个暖意足够的清晨,便炸开满枝的红。
天刚蒙蒙亮,练武场的石板上还凝着层薄霜,伯邑考已提着剑站在场子中央。剑身划过空气带起的风声,把睡眼惺忪的侍卫们都惊得清醒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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