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舟蹲在收购站的磅秤旁,指尖捻着张揉皱的布票,嘴角压着丝笑意。三斤废铁换的三寸布票,此刻正躺在掌心——够给周秀莲的蓝布衫打块补丁了。更妙的是,供销社的老王偷偷塞给他个纸条,上面用铅笔写着:“明晚亥时,仓库后墙见,带‘硬通货’。”
“硬通货”是这年月的暗语,指的是粮食、药品这类紧俏货。林舟把布票塞进贴身的口袋,转身撞上陈铁牛,这家伙正抱着个豁口的铁锅,胳膊上还挂着串生锈的马掌。
“你可算出来了!”陈铁牛把铁锅往磅秤上一放,铁皮碰撞的脆响惊飞了屋檐下的麻雀,“张铁匠又搜罗来些宝贝,说能换两包盐不?”
林舟瞥了眼铁锅,锅底的锈迹下隐约露出青灰色的碴口——是铸铁的,比普通废铁值钱。他朝收购站里喊:“王会计,过秤!”
王会计叼着烟袋出来,眯眼瞅了瞅铁锅:“这锅底子还行,算你五斤。”他在账本上划了个“正”字,“换啥?红糖还是布票?”
“盐。”林舟接过磅秤上的铁疙瘩,指尖在锅沿蹭了蹭,“要最粗的那种,抗放。”
王会计眼珠转了转,从柜台下摸出个油纸包:“就剩这些了,两斤。”油纸包递过来时,他故意撞了下林舟的胳膊,低声道,“老王的事,记着。”
林舟点头,心里跟明镜似的。老王是供销社的仓库管理员,上次换红糖时就透过话,说仓库里积压着批去年的陈米,想换点“实在东西”。当时他没接话,现在看来,这是把路子铺到收购站了。
回村的路上,陈铁牛啃着林舟给的白面馒头,含糊道:“秀莲妹子刚才去磨房了,说李书记让统计春耕的农具,少了三把锄头、两把镰刀。”他突然拍大腿,“哎!张铁匠说他能打!就是缺钢材。”
林舟脚步一顿。钢材在这年代是管制物资,可他戒指里有半箱钢丝球——穿越前超市搞促销囤的,当时觉得没用,现在看来,熔了正好能打农具。“让张铁匠等着,我有办法。”
两人刚到村口,就见周秀莲站在老槐树下,手里攥着个算盘,见他们来,赶紧迎上来:“李书记说,要是凑不齐农具,春耕就得耽误。”她往林舟手里塞了个小布包,“这是我算工分剩下的铅笔头,你记账用。”
布包里除了铅笔头,还有块烤得焦黄的红薯干,上面留着牙印,像是咬了一口又舍不得吃。林舟心里一暖,把刚换的盐分出小半包给她:“回去给你娘腌萝卜。”
周秀莲的脸腾地红了,辫子梢的红头绳扫过算盘珠子,发出清脆的响:“我娘说……说谢谢你上次的红糖,她想把家里的老母鸡给你,下蛋吃。”
“不用。”林舟把盐塞进她手里,“我这有鸡蛋,是……是赵大娘给的。”他朝赵大娘家的方向努努嘴,正好看见赵大娘趴在院墙上张望,见他们看来,赶紧缩回脑袋,动作跟偷东西似的。
周秀莲笑得肩膀直颤,露出两颗小虎牙:“那我先去报工分了,晚了要挨说。”她转身时,算盘珠子哗啦啦响,像是在数着什么开心事。
林舟望着她的背影,突然觉得这算盘声比现代超市的扫码声好听多了。他摸出老王给的纸条,指尖在“亥时”两个字上敲了敲——亥时是晚上九点,正是供销社换班的空档。
入夜后的供销社静得能听见老鼠跑过仓库顶的声响。林舟贴着后墙根挪动,手里攥着个油纸包,里面是五斤玉米面——这是他跟老王约定的“敲门砖”。墙头上的碎玻璃被他用麻袋片盖住,翻过去时,裤腿还是被划了道口子。
仓库里飘着陈米的霉味,老王举着马灯在角落里等他,脸被灯光照得一半明一半暗:“你倒是准时。”他往麻袋里舀了瓢米,“就这些了,去年的晚稻,有点发潮,将就着吃。”
林舟掂了掂麻袋,足有二十斤。他把玉米面递过去,突然从戒指里摸出个铁皮盒,打开一看,里面是十几颗水果糖——这是他穿越前放在口袋里的,包装纸都快磨掉了。
老王的眼睛瞬间亮了,一把抢过铁皮盒,剥开颗糖扔进嘴里,含混道:“这玩意儿……多少年没尝过了。”他突然压低声音,“仓库后巷还有两袋红薯干,是我私藏的,换你半斤盐,干不干?”
林舟心里算得飞快。红薯干耐放,正好补充库存。他点头:“再加把镰刀,我知道你藏了把新打的。”
老王啧了声,从梁上摸下把镰刀,刃口闪着寒光:“你小子比供销社的会计还精。”他把红薯干和镰刀往林舟怀里塞,“快走吧,巡逻队要来了。”
林舟翻出后墙时,正好撞见个黑影,吓得他差点把麻袋扔了。仔细一看,竟是陈铁牛,这家伙举着根木棍,紧张得满脸是汗:“我……我见你半夜没回来,怕你出事。”
林舟又气又笑,把半袋红薯干塞给他:“拿着,回去给你家娃当零食。”
陈铁牛掂着红薯干,突然问:“你说咱这么弄,算不算投机倒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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