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午后,阳光房里弥漫着桂花的甜香。林晚星坐在藤编的摇椅上,手里捧着母亲那本未完成的琴谱,指尖划过“星夜”两个字,忽然就出了神。琴谱的纸页脆得像枯叶,母亲用红笔标注的“此处当如流星坠落”旁边,有一滴晕开的墨迹,像是当年不小心滴下的泪。
她想起昨天去医院复查,医生说她的睡眠还是很差,建议继续服药。走出诊室时,看到走廊里有个抱着小提琴的小姑娘,扎着和她小时候一样的马尾,眼睛亮得像藏着星星。那一刻,心里某个地方像是被针扎了一下,密密麻麻地疼——如果没有后来的种种,她会不会也像那个小姑娘一样,还在舞台上,让琴弓追着流星跑?
“呜……”
喉咙里溢出一声压抑的呜咽,她赶紧别过脸,用手背去擦眼睛,却怎么也擦不干净。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顺着脸颊往下掉,砸在琴谱上,晕开一小片水渍,和母亲当年那滴墨迹遥遥相对。
她不想哭的,真的不想。这几天已经好很多了,能在钢琴前坐很久,能对着承玥的笑脸弯起嘴角,甚至昨天陆寒枭说要给孩子们请个音乐早教老师时,她还点了点头。可总有这样的时刻,那些被强行压下去的委屈、不甘、遗憾,会像潮水一样涌上来,将她彻底淹没。
阳光透过玻璃照在身上,暖融融的,却驱不散心底的寒意。林晚星蜷缩在摇椅里,把脸埋在膝盖上,像只受伤的小兽,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只能任由眼泪无声地流淌。
不远处的婴儿床里,陆承宇醒了。
他不像妹妹承玥那样一醒就哼唧,只是安安静静地躺着,乌溜溜的大眼睛转来转去,看着阳光房里飘飞的尘埃,看着天花板上晃动的树影。直到听到母亲压抑的啜泣声,他才慢慢转过头,朝着声音的方向望去。
他才五个多月大,还不会说话,甚至不会翻身,却好像能听懂那哭声里的难过。小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圆滚滚的脑袋在枕头上蹭了蹭,视线牢牢锁住那个蜷缩在角落的身影。
林晚星没有察觉儿子醒了,还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眼泪模糊了视线,连带着阳光都变得灰蒙蒙的,像被蒙上了一层雾。她想起刚生下这对龙凤胎时的样子,那时她还在抑郁最严重的阶段,看着襁褓里两个皱巴巴的小婴儿,心里只有茫然——她该怎么带他们长大?该怎么给他们一个不被阴霾笼罩的童年?
“啊……”
一声极轻的咿呀声从婴儿床那边传来。
林晚星猛地回神,赶紧抹了把脸,抬起头。
就看到陆承宇躺在婴儿床里,小小的身子努力地往她这边侧着,因为用力,脸蛋憋得通红。他的右手伸得笔直,小拳头攥着什么东西,正一点一点地往床边推。
那是他平时最依赖的安抚奶嘴,硅胶的,粉粉嫩嫩的,上面还沾着点他的口水。
小家伙似乎费了很大的力气,小胳膊推一下,就晃一下,奶嘴在床单上挪开一点点,又因为惯性滑回去一点。可他没放弃,嘴里发出“嗯嗯”的声音,像是在给自己鼓劲,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林晚星,像是在说“妈妈,你看”。
林晚星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疼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她慢慢站起身,走到婴儿床边,蹲下身。
陆承宇看到她过来,眼睛一下子亮了,推奶嘴的动作更卖力了些。终于,那个小小的奶嘴被他推到了床边,摇摇欲坠地挂在栏杆上。他看着林晚星,咧开没牙的小嘴,发出“啊”的一声,像是完成了什么了不起的大事。
这个动作太笨拙,太稚嫩,甚至可能只是无意识的举动。可在林晚星眼里,却比任何安慰的话语都更有力量。他好像知道她在难过,好像想用自己最宝贝的东西,来给她一点安慰——“妈妈别哭,这个给你,会好起来的。”
眼泪再次汹涌而出,这一次,却不是因为难过。
林晚星伸出手,轻轻拿起那个还带着儿子体温的安抚奶嘴,指尖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她俯下身,在陆承宇光洁的额头上亲了一下,声音哽咽得不成样子:“谢谢你,承宇……谢谢你……”
陆承宇像是听懂了,伸出没力气的小手,胡乱地在她脸上拍了拍,像是在给她擦眼泪。小手掌软软的,带着奶香,拍在脸上一点也不疼,却让她心里那片冰封的湖,彻底融化了。
是啊,她不是一个人。
她有承玥,那个会随着琴声挥舞小手的小天使;她有承宇,这个会把安抚奶嘴推给她的小骑士。他们是她的软肋,也是她的铠甲。为了他们,她也该努力地好起来,该试着从阴霾里走出来,该让他们看到一个会笑、会唱、会对着阳光扬起嘴角的妈妈。
林晚星把陆承宇从婴儿床里抱了出来,紧紧地搂在怀里。小家伙很乖,没有闹,只是把小脑袋靠在她的肩膀上,小手动了动,像是在给她顺毛。
“妈妈以后不哭了,”她在他耳边轻声说,声音带着泪后的沙哑,却异常坚定,“妈妈会好好的,会陪承宇和承玥长大,会带你们去看星星,去听音乐会,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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