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寒枭静静地听着,看着她在星空下袒露自己的脆弱,像看着一朵在黑夜中慢慢绽放的花,带着露珠的晶莹,也带着刺的尖锐。他忽然觉得,这比任何华丽的告白都更让他心动——她愿意在他面前卸下伪装,愿意让他看到她的迷茫和恐惧,这本身就是一种信任,一种比“我爱你”更沉重的托付。
“我认识一个老木匠,”陆寒枭忽然开口,声音打破了沉默,“他修复过很多古琴,有些琴被虫蛀过,有些断过弦,有些甚至被火烧过。我问他,这样的琴还能弹出好调子吗?他说,能。”
林晚星抬起头,眼里带着疑惑。
“他说,”陆寒枭的目光落在远处的星空,声音带着种奇异的力量,“真正的好琴,不是因为它完美无缺,而是因为它经历过风雨,承载过故事。那些裂痕里藏着岁月的声音,那些修复的痕迹里,藏着重生的力量。拉琴的人,要学会和琴的伤痕对话,而不是害怕它。”
他顿了顿,转过头,认真地看着林晚星的眼睛:“你也是。你的经历不是你的枷锁,是你的勋章。你不需要做回过去的林晚星,你可以做一个全新的、带着伤痕却依然发光的林晚星。”
林晚星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不懂乐理,不懂旋律,却好像比任何人都懂她和音乐的关系。是啊,她为什么一定要回到过去?为什么不能带着现在的经历和感悟,去创造新的旋律?那些痛苦,那些挣扎,那些爱与被爱,不都是创作的源泉吗?
“至于身份,”陆寒枭的声音放得更柔了,“为什么一定要选一个?你可以是林晚星,是孩子们的妈妈,也可以是……我的妻子。这些身份不冲突,它们可以在你身上共存,让你成为一个更完整的人。”
他没有说“你必须是我的妻子”,只是说“可以是”。这个小小的词语,却给了她足够的空间和尊重。
林晚星没有说话,只是重新抬头望着星空。北极星依旧明亮,像母亲的眼睛,温柔地注视着她。风穿过树梢,带来桂花的甜香,也带来远处婴儿房里,陆承玥模糊的梦呓。
“陆寒枭,”她忽然开口,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你知道吗?我小时候最怕黑,总觉得衣柜里藏着怪物。每次我一哭,妈妈就会把我抱到窗边,让我看星星。她说,星星那么多,总有一颗是为你亮的,它们会陪着你,不会让你孤单。”
那时的她不懂,只是觉得星星很美,看着看着就忘了害怕。现在才明白,母亲说的“星星”,其实是希望,是勇气,是那些无论在多黑暗的夜里,都能支撑你走下去的力量。
陆寒枭看着她的侧脸,在星光下显得格外柔和。他知道她想说什么,却没有催促,只是安静地等待着。
“我还没想好要不要去克里特岛。”林晚星终于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语气平静而坚定,“但我想明白了一些事。”
“什么事?”
“我想继续拉琴,”她的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像星星在眼底闪烁,“不为任何人,只为自己。我想把母亲没写完的曲子续完,想把这几年的经历都写进旋律里,想让承宇和承玥长大后,能听到妈妈拉的琴。”
“我还想……”她顿了顿,转过头,看着陆寒枭的眼睛,“试着相信一次。相信你是真的在改变,相信我们之间……还有可能。相信这个家,有一天能真的像个家。”
这番话没有华丽的辞藻,却像一道暖流,瞬间淌过陆寒枭的四肢百骸。他看着她眼里的星光,看着她嘴角的笑意,忽然觉得所有的等待和挣扎都有了意义。
他伸出手,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轻轻握住了她的手。她的手很凉,却很软,微微颤抖着,没有抽回。
“晚星,”陆寒枭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家的含义,不是禁锢你的地方。”
他望着星空,又像是在对整个宇宙宣誓:“它是无论你飞到哪里,累了、想回来了,永远为你亮着灯的地方。是你受挫时的港湾,是你成功时的后盾,是你无论变成什么样,都能接纳你的地方。”
“无论你做什么决定,去不去克里特岛,拉不拉琴,甚至……要不要我这个丈夫,”他的声音顿了顿,带着种近乎虔诚的认真,“我,承宇,承玥,都会在家里等你。等你想清楚,等你回来,等你……给我们一个机会。”
林晚星的眼泪毫无预兆地掉了下来,砸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滚烫的。
这大概是陆寒枭说过的,最动人的情话。没有“我爱你”的直白,却有着“我等你”的重量。这份等待里,有尊重,有理解,有包容,还有着一份小心翼翼的、不敢强求的爱。
她反握住他的手,指尖传来他掌心的温度,和他微微的颤抖。原来这个看似强大的男人,也会有这样脆弱的时刻。
“谢谢你,陆寒枭。”她的声音带着泪后的沙哑,却异常清晰,“谢谢你愿意等我。”
陆寒枭没有说话,只是更紧地握住了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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